他的目光落在弃良沾血的衣角上,又扫过地上壮硕男子的尸体 —— 那是弃良的父亲,可这孩子提起时,语气里没有半分悲痛,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这比任何血腥场景都让他心头发寒。
“我叫弃良。” 孩子仰起头,声音依旧软糯,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刚才的是我爹,还有我三个叔叔。他们为什么要吃我?” 他歪了歪头,似乎认真想了想,然后得出一个理所当然的结论,“应该是饿了吧。在这里,饿了就只能吃身边的人,不然会饿死的。”
“饿了…… 就吃自己人?” 廖关过重复着这句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来。弃良的语气太天真了,像在说 “饿了就吃饭” 般自然,可内容却残忍到令人发指。他看着孩子干净的眼睛,忽然觉得这双眼睛像一面镜子,照出的不是孩童的纯真,而是被彻底扭曲的人性 —— 在这里,亲情、伦理、道德,似乎都被 “饥饿” 这两个字碾得粉碎。
话音刚落,弃良忽然往前凑了两步,眼神里的期待更浓了,连带着腼腆的模样都消散了些,只剩下直白的渴求:“大魔王,啊不,魔尊大人!让我跟着你吧!我可以打架,我很能打的!”
他怕廖关过不同意,又急忙补充道,语气带着几分讨好,“如果你饿了,也可以吃我,我恢复得很快的,刚才那样的伤,喝几口血就好了!”
这番话听得廖关过头皮发麻。一个孩子主动提出 “被吃掉”,还把这当作投靠的筹码,这种违背天性的话语,彻底打破了他对 “孩童” 的所有认知。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愣愣地看着弃良。
弃良见他没说话,以为是在犹豫,立刻转身奔向那几具尸体,小小的身影在血污中灵活地穿梭。他蹲在壮硕男子的尸体旁,伸出手指在尸体胸口摸索了片刻,然后用力一挖 —— 指尖竟迸出一丝微弱的黑芒,轻易就破开了僵硬的皮肉。
廖关过瞳孔骤缩,龙睛竖瞳下意识地放大,清晰地看到弃良从尸体胸腔里掏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东西 —— 那东西呈暗紫色,表面裹着一层油腻的薄膜,还在微微跳动,像是一颗鲜活的心脏,可仔细看,又能发现薄膜下缠绕着细碎的黑纹,散发着浓郁却驳杂的能量波动。
弃良又接连从另外两具尸体里挖出了同样的东西,然后小心翼翼地捧着三颗 “心脏”,快步跑回廖关过面前,踮起脚尖,献宝般举起手:“魔尊大人,请您享用!这是他们的‘命核’,是最美味的东西,吃下去之后,好几天都不会饿的!”
廖关过的目光落在那三颗跳动的命核上,指尖传来清晰的能量感应 —— 里面蕴含的能量远比普通修士的灵力浓郁,只是混杂着太多驳杂的气息,像是人性中的贪婪、残忍、绝望被压缩在了一起,形成了这独特的能量核心。
他瞬间明白,这就是那些人力量的来源,也是他们即便断手断脚也能行动的关键 —— 只要命核不碎,他们就像没有痛觉的傀儡,只受 “饥饿” 驱使。
看着弃良期待的眼神,感受着命核里驳杂的能量,廖关过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一句遥远的话语 —— 那是前世他在古籍中看到的,一位圣人留下的箴言:“人性本恶”。
这里简直就是淋漓尽致的恶
若是寻常人在此恐怕三观都没了,而先天太一道的弟子也确实如此,心念不坚定之人到了这里因为巨大的精神压力,走火入魔者,数不胜数。意志薄弱,哪怕是真的天赋异禀,也难以有所成就。
为什么他们要自相残杀呢?
“仅仅是因为没有食物吗?” 廖关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法器,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他想起小聪明曾提过的 “暗区规矩”,说那里的生物都靠 “抢” 存活,可从未提过 “吃人”。若只是缺粮,先天太一道作为超级宗门,断不会吝啬这点资源,哪怕在试炼里放些辟谷丹,也能避免这般惨剧。
真正奇怪的是,这里的人对 “恶” 的理所当然 —— 弃良说起父亲吃自己时的平静,那些人扑上来时的无惧死亡,仿佛 “噬亲”“嗜血” 本就是世间常态,这种深入骨髓的认知扭曲,远比单纯的饥饿更令人脊背发凉。
塔外,降魔天师与守心道长正透过水镜看着里面的景象。
水镜里清晰映出廖关过凝眉思索的模样,守心道长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要不要提点他一句?这‘魔人’的根源,可不是靠他自己琢磨就能想通的。”
降魔天师却缓缓摇头,指尖捻着的玉诀泛着冷光:“试炼的意义,本就是让他自己勘破。若是我们事事告知,又怎能看出他是否真能守住本心?” 他望着水镜里弃良献命核的画面,眼底掠过一丝凝重,“这魔塔镇压的‘魔’,从来不是青面獠牙的怪物,而是心智迷乱、颠倒是非的‘魔人’—— 他们以善为耻,以恶为美,唯有靠自己撞破这层迷障,才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