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首座的白发真人,膝头的玉拂尘丝绦轻轻晃动,先笑出了声,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温和:“廖道友性情直率,倒合我太一道‘不弄虚饰’的规矩,莫怪,莫怪。”
右侧的青袍真人也收起了之前的严肃,眼底化开几分打趣:“掌门这‘降魔一剑’,近些年除了镇山时用过,便是用来试人心性,道友能扛住威压不逃,还一心护着圣女,已是难得。”
他说着,指了指殿中地面 —— 方才巨剑虚影落下时,竟在墨玉地面上留下一道极淡的剑痕,此刻剑痕正缓缓泛出金光,与殿内的先天紫气相融,显然是剑招中 “留一线生机” 的道韵。
廖关过这才彻底松了紧绷的肩背,低头看向怀里的李丫时,还能感觉到指尖残留的血气 —— 方才降魔天师的剑压下来时,他丹田的阿修罗本源几乎要破体而出,若不是李丫引动太一钟护主,他恐怕真要忍不住动用霸体硬抗。
此刻听真人解释,才明白这一剑并非要伤他,而是要试他的 “心”:是贪生怕死之人,还是护徒如命之辈;是心怀歹意之徒,还是坦荡磊落之辈。
降魔天师看着他神色变化,缓缓颔首:“我这‘降魔一剑’,融了太一道千年降妖除魔的道韵,威压之下,宵小之辈会心神俱裂,心怀阴暗者会破绽百出。你明知不敌,却没想过自己逃生,只想着护着弟子,这份心性,配得上‘师长’二字。”
他的目光转向李丫,道袍袖口的太极八卦纹微微亮了亮,一股极淡的先天紫气飘过去,轻轻拂过女孩泛红的眼眶 —— 方才李丫喊出 “不要伤害我师父” 时,泪珠差点掉下来,此刻被紫气一拂,眼底的湿意渐渐散了,只剩下对廖关过的依赖。
“小家伙,你还护起我来了,刚才不害怕了?” 廖关过揉了揉李丫的头发,指尖能触到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烫的耳尖。
李丫怯生生地抬起头,小手攥着廖关过的衣襟,指节都泛了白,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却字字清晰:“怕…… 怕那把大剑会伤到师父,更怕师父像爹娘一样,不见了。”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廖关过心上。
他想起三年前在熔山城捡到李丫时的模样:小女孩缩在一边,只有一个垂死的老人吊着一口气,说孩子爹娘被妖怪吃了。从那时起,他便发誓要护这丫头周全,不让她再尝 “失去” 的滋味。
此刻听她这么说,廖关过的心猛地一揪,指尖下意识放缓了揉她头发的力度,声音也软了几分:“傻丫头,师父不会不见的。”
降魔天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底的温和更甚。
他抬手对着殿中虚引,一缕先天紫气凝成的光团飘到李丫面前,光团里映出太一道后山的景象:云雾缭绕的紫气池,池边栽着千年灵草;藏书阁里堆满了泛黄的古籍,书页上泛着淡淡的灵光;还有几位白发真人正在指点弟子修行,氛围肃穆却不冰冷。
“廖道友,本尊知道你师徒情深,不愿分离。” 降魔天师的声音带着真诚,“但圣女的先天道体,需靠千年先天紫气滋养才能稳固,需修我太一道《先天本源诀》才能完全激发潜能 —— 这些,是你一人之力无法给予的。”
降魔天师刚要再开口细劝,廖关过却先一步攥紧了拳头,语气里的强硬半分未减,连带着怀里的李丫都下意识收紧了抱着他脖子的手:“天师不必多言,我知道先天太一道能给丫头机缘,可‘先天祭’这三个字,我绝不会松口 —— 你们宗门有什么难处,是你们的事,但要把这丫头当祭品,哪怕再吃您一剑,死在这大殿里,我也绝不答应!”
他这话不是赌气,而是真真切切的底线 —— 之前在阵外猜度 “先天祭” 时,他就想起金蚕天丝王曾含糊提过 “某些隐世宗门为求道统延续,会用特殊体质者做引”,那时便在心里扎了根刺。
此刻哪怕知道降魔天师无恶意,也不敢赌 “祭品” 二字背后的风险,毕竟李丫是他捡回来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弟子,绝不能让她重蹈 “失去亲人” 的覆辙。
“什么祭品?” 降魔天师听到这两个字,眉峰陡然一挑,原本温和的神色多了几分诧异,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转头看向身侧的长清长老,目光带着询问,“长清,你之前与廖道友接触时,是否说过什么误会话?”
长清长老心里 “咯噔” 一下,瞬间反应过来 —— 之前在阵外急于带李丫回宗,只说 “先天祭需圣女主持”,却没解释 “祭” 的真意,竟让廖关过误会成了 “献祭”!
他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解释,语气里满是歉意:“廖道友,是在下失言!我太一道的‘先天祭’,并非您想的那般凶险 —— 每逢千年,宗门会引太一钟的先天一气滋养宗门道基,而圣女的先天道体,是唯一能稳住这股先天一气的‘容器’,非但不会损伤圣女,反而能借先天一气淬炼道体,让丫头的根基更稳固,这是天大的福缘,绝非献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