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檀香袅袅。
那杯由韩云亲手斟满，据说是极品大红袍的茶，茶汤已经渐渐失了温度，但赵衡，却始终没有碰一下。
他的手，放在膝上，死死地攥着。
指节，微微地颤抖着。
选择题？
哈哈哈……
赵衡在心中发出一阵凄厉的苦笑。
这他妈的，也配叫选择题？
这分明是两杯毒酒！
一杯，是立刻发作的鹤顶红，死得干脆利落！
另一杯，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夜受尽凌迟之苦的牵机药！
他根本，就没得选！
“呼……”
赵衡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韩云，而是慢慢地站起身，动作僵硬得像一具提线木偶。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窗前。
窗外，是邺城的校场。
夕阳的余晖，如同融化的金水，洒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
然而，映入赵衡眼中的，却不是什么壮丽的景色，而是一片……足以让任何神佛都为之绝望的，黑色的钢铁森林！
一排排，一列列！
数不清的韩家军士兵，身着那身标志性的“钢铁浮屠”重甲，正在进行着日常的操练！
他们没有发出震天的呐喊，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兵刃划破空气的沉闷呼啸！
咚！咚！咚！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大地的心脏上！
每一步，都仿佛能踏碎山河！
那股冰冷、肃杀、宛如机械般精准的气势，凝聚在一起，化作了一头盘踞在邺城上空的黑色巨兽，无声地咆哮着，散发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怖威压！
赵衡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不是没有见过精锐之师，他父皇的玄甲军，也曾是大炎的骄傲！
可跟眼前这支军队比起来……
玄甲军，就像是一群拿着木棍的顽童！
可笑！
太可笑了！
韩云根本不需要任何阴谋诡计！
他只需要将这支大军往京城门口一摆，那座号称固若金汤的雄城，就会从内部，自己崩溃！
抵抗？
拿什么抵抗？
拿人命去填吗？
赵衡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他想起了韩云给他的第一个选择。
当一个“军神在世”的傀儡太子？
一个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千古罪人？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
他坐在那冰冷的龙椅上，下面是“忠心耿耿”的韩家军将领，外面是“感恩戴德”的黎民百姓。
可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鄙夷与嘲弄！
“看啊，那就是咱们的‘军神’太子！”
“是啊是啊，要不是他‘运筹帷幄’，咱们怎么能打败天狼人呢？”
“这份天大的‘功劳’，咱们赵家可得世世代代背着啊！”
那种羞辱，那种绝望，比直接杀了他，还要痛苦一万倍！
而他的赵氏皇族，将在这种无尽的羞辱中，被慢慢地放干最后一滴血，最后，被愤怒的百姓，撕成碎片！
不！
绝对不行！
赵衡猛地闭上了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
与其那样屈辱地活着，还不如……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韩云给出的第二个选择。
禅让。
安乐公。
永享富贵。
这安乐公三个字，像是一根根毒刺，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
将祖宗四百年的江山，拱手让人！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他赵衡，将成为赵氏列祖列宗的罪人！
死后都无颜去见他们！
可是……
可是……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京城里，那些宗室亲族的面孔。
他的那些兄弟姐妹，叔伯婶娘……
如果他选择玉石俱焚，那等待他们的，将是血流成河的屠杀！
韩云这个魔鬼，绝对做得出来！
一边是虚无缥缈的帝王尊严和死后的骂名。
另一边，是整个家族的存续和实实在在的荣华富贵。
他，赵衡，一个冷静到骨子里的现实主义者，该怎么选？
许久。
许久。
赵衡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充满了挣扎与痛苦的眸子里，此刻，所有的情绪都已褪去，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了那个悠然品茶的男人。
那个将他，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