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疑问在心头翻涌,墨泯抬手按了按眉心,指尖触到怀内令牌的冰凉,忽然想起方才王奎疯癫时喊的“背后的人不会放过你”,原来王奎从始至终都只是颗棋子,连自己什么时候会被舍弃都不知道。若今日影三没及时传来线索,就算擒了王奎,也不过是断了对方一根无关紧要的枝桠,根本碰不到背后真正的黑手。
“继续盯着吏部尚书和北记商行的人,”墨泯的语气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尤其留意他们跟粮行的往来,看看最近有没有异常的粮草调动,运去了什么地方。另外,查清楚北记商行的底细,谁是东家,跟哪些人有牵扯,都要摸清楚,切记别打草惊蛇。”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把‘王奎是弃子’这话记着,回头审王奎的时候,或许能从他嘴里撬出更多东西。”
“是!”影二应了声,起身时动作轻得像片羽毛,几个起落便隐入了身后的树林,只余下晚风扫过枝叶的“沙沙”声,仿佛从未有人出现过。
墨泯站在原地,望着影二消失的方向,指尖捏着那枚黑鹰令牌,指腹反复摩挲着令牌背面,方才情急之下没细看,此刻借着月光才发现,令牌边缘有个极浅的刻痕,像个“北”字,藏在黑鹰尾羽的纹路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看来这令牌果然跟北记商行有关。王奎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只是个弃子,还以为靠着吏部尚书就能高枕无忧,却不知一旦事败,最先被舍弃的就是他。
墨泯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将令牌重新揣回怀里。眼下王奎已擒,他的据点也会被抄,可北记商行和吏部尚书的阴谋才刚露出冰山一角,他们盯着皇上的寿辰,盯着紫彦城的粮草,背后定然藏着更大的图谋。
她抬眼望了望天边,残月已沉到西侧山尖,星子疏疏落落的,夜风裹着雾气,比先前更凉了些,估摸着早过了子时。诗言还在相府等着,既不能让她久候,更不能让她察觉这些暗处的凶险。墨泯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凝重压下去,转身朝着相府的方向走。玄色衣摆扫过路边枯草,留下道转瞬即逝的残影,很快便融进了浓夜里。
马蹄声踏在土路碎石上,“嗒嗒”响得越来越近,像密集的鼓点敲在人心尖上,连夜风都似被这急促的节奏搅得发紧。墨泯倚在树干上没动,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枚银镖,玄色劲装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的银鹰带扣在月光下闪着冷光,那光不是杀气,是看猎物般的玩味,像猫见了蹦跶的耗子,眼底满是“终于有乐子”的慵懒。
透过枝叶缝隙望过去,十五六个黑衣骑手冲得正急,腰间黑鹰令牌晃得刺眼,玄铁刀握在手里,刀刃还沾着未干的泥点。为首的人戴宽檐帽,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紧抿的嘴唇,马鞭甩得“噼啪”响,每一下都抽得马嘶鸣着往前冲,戾气顺着风卷过来,连路边的野草都似被吓得往旁倒。
“方才荒祠里的货太次,正愁没的玩。”墨泯低笑一声,声音里裹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欠揍,抬手对着荒祠方向打了个响指,“影二,带王奎从侧门走,去地牢候着。记住,别让那废物死了,我还没问够话。”
荒祠里的打斗声顿时弱了下去,影二带着两个暗卫押着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王奎,从侧门轻手轻脚溜了出来。路过树后时,见墨泯斜倚着树干,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枚银镖,眼底半点没见紧张,反倒透着股等着“解闷”的闲散,影二忍不住皱了眉:“少阁主,这哪用您亲自动手?属下自会处理,您……”
“不必。”墨泯斜睨他一眼,指尖停了转,银镖在月光下闪了点冷光,语气里裹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闲散,“很久没动手了,手都快生了,正好这群人送上门来,权当松松胫骨。”她抬了抬下巴,语气添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把那些人带走,别在这碍眼。”
影二喉结滚了滚,终究没敢再多劝,对着墨泯躬身行了一礼,沉声应道:“属下领命。”他攥紧王奎的胳膊,又朝身后两个暗卫递了个眼色,三人脚步轻快地钻进树林,很快便隐在浓荫里没了踪影。
此时,骑手已冲到荒祠门口。为首的宽檐帽男子勒住马,居高临下地往祠里扫了眼,见里面空无一人,顿时怒了,对着手下吼:“人呢?王奎呢?给我搜!搜不到人,就把这破祠烧了!”
十几个黑衣人立刻翻身下马,有的举刀往祠里冲,有的蹲在地上查痕迹,还有个矮胖的黑衣人掏出火折子,凑到木门边,就要往挂着的破布帘上点,那布帘沾着灰,一遇火星准能烧起来,显然是想毁尸灭迹。
“慢着。”
一道冷得像冰的声音忽然从树后飘出来,不高,却像块石头砸进热油里,让所有黑衣人都顿住了动作。墨泯慢悠悠地从树后走出来,双手插在腰间,玄色劲装衬得他身形挺拔,肩背挺得笔直,连发丝被风吹动的弧度都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倨傲。
她甚至没看那些举着刀的黑衣人,只盯着那个拿火折子的矮胖子,语气里满是嘲讽:“就这点胆子?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