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墨泯换了身玄色劲装,料子是西域进贡的软缎,轻便又耐磨,腰间系着条暗纹腰带,带扣上雕着只小巧的银鹰,内侧缝的三个暗袋,刚够装暗器。他正理着腰带,抬手对着门外轻唤了声:“进来收拾吧。”
守在外面的丫鬟应声进门,手脚麻利地将铜盆里的水端走,又把搭在屏风上的脏衣袍叠好,全程轻手轻脚,没多言语,收拾妥当便躬身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严了房门。
门刚合上,窗外便悄无声息掠过一道黑影,影如落叶般落地,单膝跪在窗下,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融进夜风里:“少阁主,查清楚了。”
墨泯走到窗边,指尖搭在窗沿上,目光扫过院外的竹林:“说。”
“城西破庙在西山脚下,荒废三年有余,庙后有片密林,王奎在林子里藏了十个弓箭手,庙内除白日那三人,还带了十八个打手,个个配玄铁刀,另有两人背药箱,似是带了蒙汗药。”影语速极快,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禀报,“白日那三人已回破庙复命,王奎听说主子识破行踪,气得砸了茶盏,还放话要‘活抓墨泯,断其手脚’。”
“就这些人?”墨泯眉梢微挑,指尖在窗沿上轻轻敲了敲,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嗤,“倒真是不够我玩的。”顿了顿,才勾出抹冷冽的笑,“不过敢说断我手脚,也算有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胆量。”
他话锋一转,又问:“相府那边可有动静?”
“相府一切如常,白小姐在院内看书,半个时辰前还差人问过您是否回庄。”影补充道。
墨泯闻言,心里的石头稍稍落地,指尖在腰带暗袋上轻敲两下,忽然低笑一声:“知道了。”
转身从床底暗格里取出木盒,打开后,暗器在灯下泛着冷光。他挑了三枚淬了麻醉草汁的银镖、两管装着迷药的袖箭,又拿了瓶解毒丹塞进暗袋,动作利落得不带半分犹豫。
“你先去破庙附近盯着动静。”墨泯将木盒收好,对影吩咐道,末了又补了句,“相府外的守卫按原计划来,别让诗言那边受半点惊扰。”
影闻言抬头,声音里多了几分迟疑:“少阁主,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小事情而已,何必您亲自出马?属下去处理便可。”
“不必。”墨泯抬手打断他,眼底闪过一丝冷冽的锐光,“敢在我跟前撒野,总得让我亲自会会他们,才不算浪费这晚的功夫。”
影见他态度坚决,不再多劝,躬身应道:“是。”起身几个起落,便隐入了夜色中,只余下院外竹林被风吹过的“沙沙”声。
墨泯走到桌前,提笔给诗言写了封短笺,字迹比平日柔和许多:“今夜遇些琐事需处置,归期恐迟。汝若困乏,可先安歇,不必候我,我归时见汝安睡,心亦安稳,到后便陪汝同眠。明日晨起,便带你往城西,食新出炉之杏仁酪,再嘱掌柜多添两勺蜜豆。”写罢,他将短笺折成玉兰形状,交给在外候着的丫鬟:“送到相府,亲手交给白小姐。”
交代完后,墨泯拎起门边的玄色披风,大步走出卧房。夜色已浓,星子稀稀落落地嵌在天幕上,晚风裹着些微凉意,吹得他衣袍微动。抬头望了眼相府的方向,眼底的冷锐暂歇,漫过一层温柔,随即转身,身影很快融入庄外的黑暗中,今夜的破庙,正好让他好好“活动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