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虽不情愿,却也知道姐姐的脾气,只好跟着往回走,只是脚步依旧慢悠悠的,走两步就回头往驿馆门口的方向瞟。回到房间时,张叔已经把热水送来了,唐黎让他赶紧洗漱,他却坐在桌边,手里拿着块玉佩摩挲,眼神放空,嘴角还带着笑。
“还在想?”唐黎端着热水走过来,把帕子递给他,“赶紧擦脸,一会儿水凉了。”
唐瑾接过帕子,胡乱擦了两把,又凑到唐黎身边,小声问:“姐,你说我明天要是再见到她,跟她打招呼好不好?就问她要去哪里,能不能顺路……”
“别胡闹。”唐黎打断他的话,语气严肃了些,“母亲说了,路上别跟陌生人走太近,尤其是身份不明的人。咱们有要紧事要做,不能因为这些分心。”
唐瑾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却还是不服气:“可她不像坏人啊,她还跟咱们道歉了呢!”
“坏人脸上不会写着字。”唐黎摸了摸他的头,语气软了些,“等咱们把事情办完,回了东锦,你要是还想找她,我再陪你打听,好不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东西平安带回去。”
唐瑾低下头,捏着衣角沉默了会儿,终究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只是躺下后,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总晃着那道玄色身影,还有她说话时清亮的声音,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梦里竟还梦到自己跟那女子在关前说了话,醒来时,嘴角还带着笑。
而隔壁房间的唐黎,却没那么容易入睡。她坐在桌边,手里拿着母亲给的银符,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心里满是疑虑,阴墨瑶的出现,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目的?她们带着东西回东锦的路,怕是不会那么太平。
与此同时,紫彦城陈府深处的密室里,仅点着两支牛油烛,烛火被穿堂风卷得明明灭灭,将陈万堂的影子在石壁上拉得细长又扭曲。他背着手站在案前,面前摊开的紫彦城商域图上,“墨家”的标记被红笔圈了三层,从城南的绸缎庄、城西的脂粉铺,到城北的木器行,墨家近半年新开的生意,几乎把陈家的传统地盘啃去了大半。
案角堆着的账本上,一行行数字刺得陈万堂眼疼:“墨家绸缎庄新推‘云纹锦’,抢占城中八成婚宴订单;脂粉铺‘桂香膏’日销三百盒,挤垮两家同行;木器行‘榫卯柜’凭无钉工艺,连官府都订了五十套。”他猛地将账本摔在案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墨泯这是要把紫彦城的衣食住行全垄断了!再不出手,咱们陈家就要被他逼得喝西北风!”
密室角落,几个谋士垂头而立,青布长衫的下摆被风扫得轻轻晃动,没人敢接话。半晌,一直沉默的疤脸谋士才缓缓抬头,声音压得极低,像淬了毒的冰:“东家,要扳倒墨家,不能只盯着一处打,得让他们衣食住行的生意全烂在手里,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而且有些‘脏活’,咱们不便出面,正好让‘暗影鬼手’的人来做。”
陈万堂眼神一厉:“说具体的!”
“五步毒计,环环相扣,还得借‘暗影鬼手’的刀,让墨家从根上烂透。”疤脸谋士上前两步,手指重重戳在商域图的“绸缎庄”处,“第一步,断其货。墨家‘云纹锦’的丝线全从江南采买,这事让‘暗影鬼手’的人去漕运上动手,要么让船‘遇汛’晚到半月,要么在丝线上掺断丝,做得像天灾人祸,谁都查不到咱们头上。等墨家织出残次品,婚宴订单违约、官府追责,绸缎庄先垮一半。”
他顿了顿,又指向“脂粉铺”:“第二步,毁其名。让‘暗影鬼手’的人扮成‘受损食客’,在茶馆、市集哭诉用‘桂香膏’脸生红斑,再把掺了劣质铅粉的‘仿品’扔到墨家铺子后巷,甚至半夜在铺外墙上涂‘黑心商家’的标语。他们做这些最是熟练,绝不会留下痕迹。”
陈万堂的呼吸渐渐急促,手指在案角轻轻敲击:“继续说!”
“第三步,抢其客。墨家木器行的官府订单,咱们托人送礼游说;第四步,绝其路。联合粮商逼墨家降价、再造谣挤兑,这些咱们出面更稳妥。”疤脸谋士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第五步,断其根。等墨家四处救火、资金紧张时,让‘暗影鬼手’的人去栖月幽庄,不是烧桂树,是把他们新育的‘金蕊桂’苗全换成普通桂苗,再在地里埋‘抑生草’。墨家扩产的指望没了,后续生意就是无源之水。”
“好!好一个借刀杀人的局!”陈万堂猛地拍了下案几,烛火都震得晃了晃,“就按你说的办!跟‘暗影鬼手’对接的事,你亲自去,让他们务必把每一步都做干净。”
话音刚落,密室门外传来轻叩声,一个黑衣护卫躬身进来,递上一封密信:“东家,‘暗影鬼手’那边来消息,说漕运的丝线已经动了手脚,还附了掺断丝的样品,保证墨家验不出来。”
陈万堂拆开密信,又拿起护卫递来的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