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堂指尖捏着纸条,指节泛白如霜,指腹下的宣纸被攥出褶皱。“墨家这是要把西域渠道攥死?”他声音压得极低,却藏不住咬牙的力道。去年中秋商会,墨家仅凭改良的桂花糖糕就抢了陈家三成糕点生意,如今陈家绸缎庄的蜀锦在紫彦已遇瓶颈,全指望西域商路打开销路;珠宝铺更是靠着每年从西域收来的和田玉撑场面,若让墨泯靠这些独家吃食先勾住西域商人,陈家往后在紫彦城商界怕是连抬头的余地都没有。
他抬眼看向躬身立在旁的管家,语气冷得能冻住茶汤:“你立刻去后院挑两个懂西域话的书生,让他们换上最粗的麻布衣裳,乔装成西域商队逃荒的随从,去悦宝客栈打杂。记住,务必摸清咚巴进了墨家什么货,彦子鹤又在推什么新品,尤其是那松仁云片糕,到底用了什么门道,连店小二都记挂。”
管家刚要屈膝退下,陈万堂又补了句,指尖在桌案上敲出急促的响:“给客栈店小二塞五十两银票,让他盯着咚巴的房间。但凡彦子鹤送了什么吃食,样式、味道、装盛的器物,都要一字不落地记下来。还有那松仁云片糕,务必弄块样品回来,哪怕只有指甲盖大,也得给我带回来!”
管家应声“是”,转身时衣摆扫过门槛,带起的风都似裹着紧张。陈万堂却没动,目光落在桌角陈家绸缎庄的账本上,去年西域商队想订的两百匹蜀锦,今年至今还没动静,若真被墨家截了胡,这账本上的赤字怕是要再添几页。
同一时刻,李府的书房里弥漫着药材的苦香,李宏对着桌上的纸条皱眉,指腹反复摩挲着纸上画的陶罐图样。纸条是药材铺掌柜连夜传回的,旁注字迹潦草却清晰:“墨家陈先生携此罐入悦宝客栈,罐口封三层蜂蜡,靠近时能闻见蜜香混着冷香,归时罐空。咚巴的随从私下跟店小二闲聊,说‘这凝露兑水喝,比西域的葡萄汁还解腻,昨日咚巴先生喝了三盏,连吃了两块羊肉都没觉得腻’。”
“墨家又在搞什么名堂?”李宏指节敲着桌案,发出沉闷的响,脸色沉得像积了雨的乌云。今年紫彦城雨水多,权贵宴席上都爱配清润解腻的饮品,李家药材铺本想推出用甘草、麦冬熬制的“清润饮”,若墨家先把这“凝露”卖到西域,再反过来用西域药材垄断紫彦市场,李家药材铺的生意怕是要被抢去大半,要知道,李家每年从西域收的雪山乳香、安息香,占了紫彦城药材市场的四成。
他转头对立在旁的弟弟李睿道:“你去悦宝客栈订间上房,就说要长住三个月。每日去楼下大堂喝茶,跟咚巴的随从套近乎,问问他们西域现在最缺什么紫彦吃食,尤其是‘墨家有、别家找不到’的稀罕物。再跟客栈掌柜打听,彦子鹤每次来都带什么,咚巴最爱吃哪样,连装吃食的盒子是方是圆都要问清楚。”
李睿刚要应声,李宏又上前一步,从抽屉里取出个描金漆盒,打开后露出里面莹白的膏体:“带上咱们药铺的陈年雪莲膏,这是用十年份雪莲加蜂蜜熬的,能治西域的寒症。见到咚巴的随从,就说‘自家制的,送西域朋友尝尝’,别直奔主题,先混个脸熟,探探他们的口风。记住,别露怯,也别太急,墨家的人精得很,别被他们看出破绽。”
李睿接过漆盒,指尖触到盒壁的凉,点头道:“哥放心,我知道分寸。”转身离开时,他瞥见桌角李家药材铺的进货单,西域雪山乳香的进价比去年涨了两成,若再丢了这渠道,药材铺怕是真要撑不住了。
两拨人各怀心思地往悦宝客栈去时,客栈二楼的房间里,咚巴正对着桌上的空碟叹气。碟底还沾着几粒松仁碎,是前日彦子鹤带来的松仁云片糕留下的,那糕薄如蝉翼,入口即化,甜香里裹着松仁的脆,还有股淡淡的桂花香,他昨晚睡前还在惦记,连梦里都似有那股香甜。
“要是能再尝一块就好了。”咚巴用西域话嘀咕着,刚要抬手唤店小二,门外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沉稳却不拖沓,是彦子鹤的脚步。他眼睛瞬间亮了,连忙起身,连腰间的宝石弯刀都忘了扶:“彦公子,你可算来了!”
彦子鹤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个镶铜边的木匣,匣身雕着缠枝莲纹,一看就不是凡品。他笑着将木匣放在桌上,声音里带着几分轻快:“看你上次吃云片糕吃得香,这次给你带了新货。”说着掀开匣盖,里面用油纸层层包裹的物件露了出来,浅黄的“桂花松仁糕”、莹绿的“蜜渍青杏”、棕褐的“五香笋干”,还有叠得整齐、薄如蝉翼的“桑皮糖”,每样都透着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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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咱们墨家新做的桂花松仁糕,比上次的云片糕多了层桂花酱,更甜润;蜜渍青杏是用刚熟的青杏加野蜂蜜腌的,酸中带甜,解腻最好;五香笋干是用后山的春笋熏制的,配着你们西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