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顺着冰坡往下滑,眼看就要撞上凸起的冰锥。
白诗言此刻已走到雪莲前。她指尖刚触到莲心,那花瓣突然轻轻一颤,莲心竟自己落到她掌心。她刚要转身,身后突然传来“轰隆”巨响,乌尧的锁链终于崩断,他整个人撞在结界上,结界剧烈震荡,冰崖上的碎冰如暴雨般砸落。
她抱着莲心往回撤时,一块磨盘大的冰块正好砸在她刚才站的位置,冰屑溅了她满脸。
“红药!拿到莲心了吗?!”玄长老在崖下嘶吼。
红药从冰堆里爬出来,手里紧紧攥着半朵被压烂的雪莲,嘴角淌着血:“我……我拿到了!”
乌尧也终于挣脱锁链,他手里的短匕上缠着半片莲瓣,显然是刚才混乱中刮下来的。
白诗言捧着完好无损的莲心走出结界时,半个时辰刚好到点。
白长老接过三人呈上的莲心,目光在红药那枚带着冰碴的、乌尧半片沾着血痕的、白诗言完好无损的莲心之间转了一圈,缓缓开口:“红药,第一;乌尧,第二;白诗言,第三。自此,三位便入花尊候选之列。”
红药脸上没什么得意,只是用帕子慢条斯理擦着指尖的冰渍,帕子边缘绣着的毒草纹样在阳光下闪了闪。她瞥了眼白诗言,嘴角勾出抹意味不明的笑,转身时故意撞了乌尧一下,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那眼神里没有胜负之争,反倒像达成了某种默契。
乌尧闷哼一声,将短匕缠回锁链,链身的黑纹在他握拳时似乎更暗了些。他看向白诗言的目光带着审视,像在掂量什么物件的价值,末了嗤笑一声,转身跟在红药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往主院走,背影在冰崖投下的影子竟透着几分诡异的重合。
白诗言捧着墨泯递来的暖炉,指尖还在发颤。刚才冰崖上的震荡余波未平,她总觉得红药和乌尧的眼神像冰缝里的蛇,看着不动声色,却藏着随时会窜出来的狠劲。
“这两人……”她刚开口,就被墨泯按住了手。
墨泯往主院方向瞥了眼,低声道:“断云崖的人,哪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红药的焚天符烧过结界后,崖壁上那些不起眼的藤蔓动了动,你瞧见没?”
白诗言一愣,仔细回想,好像真有几丛灰黑色的藤蔓在火光过后轻轻晃了晃,当时只当是风吹的。
“那是‘锁魂藤’,沾了血能缠人神魂。”墨泯指尖在暖炉上画着圈,“她故意在结界破口处多烧了半寸,就是给那些藤蔓留了引子。至于乌尧……他那锁链拽着的根本不是结界支柱,是藏在冰里的‘蚀骨虫’,刚才锁链崩断时,你没听见虫鸣?”
白诗言后背一凉,果然想起刚才混乱中,似乎有极细微的“嘶嘶”声混在冰裂声里。
这时,青长老突然走过来,手里拿着三本烫金册子:“这是花尊候选需研习的典籍,后日卯时,来丹院。”他把册子递给三人时,特意在红药和乌尧手里多停留片刻,眼神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深意。
红药接过册子,指尖在封面上的“毒经”二字上轻轻敲了敲,对青长老福了福身,那姿态恭敬得有些刻意。乌尧则翻了两页就合上册子,链锁在袖中发出轻响,像是在回应什么。
等他们走远了,白诗言才翻开自己的册子,第一页赫然写着“活药饲养术”,配图竟是株长着人脸的参苗,看得她头皮发麻。
“这哪里是研习典籍,分明是考较手段。”墨泯扫了眼册子内容,“红药擅长用毒,乌尧精于控虫,是故意把你们三个凑在一起,看谁的手段更狠。”
听风兽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用头蹭着白诗言的胳膊,喉咙里发出警惕的低吼。它琥珀色的瞳仁盯着红药和乌尧离去的方向,獠牙隐隐外露,显然也察觉到了那两人身上的邪气。
白诗言握紧册子:“他们……真的会对我下手吗?”“在这断云崖,‘善茬’应该也活不过三日吧。”墨泯替她拢紧披风,“但你也别怕,红药和乌尧看似默契,实则各怀鬼胎。都惦记着对方的东西,他们暂时不会联手,这便是你的机会。”
远处,红药和乌尧刚走到主院拐角,突然同时停下脚步。红药从袖中摸出个小巧的瓷瓶,倒出粒黑色药丸抛给乌尧:“后日的选拔,别让我失望。”
乌尧接住药丸,指尖碾了碾,药丸瞬间化为黑色粉末:“彼此彼此。那丫头看着纯良,保不齐藏着什么后手,你我还是各凭本事的好。”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算计和提防,像两头蓄势待发的狼,正盯着同一片猎物,却又随时准备撕咬对方。
白诗言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忽然明白过来,断云崖的风雪从未停歇,真正的考验,不是采莲,不是炼丹,而是如何在这群各怀鬼胎的人里,守住自己的本心,也守住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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