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活菩萨……真的是活菩萨啊……”青衣人突然喃喃道,声音里带着哭腔,又有几分激动,“除了花尊花圣和几位长老,这还是头一回见外人能镇住这雾!他们……他们是真的能过去!”
“可不是么,方才两人刚踏上桥面,谷底的雾果然像被惊动似的往上涌,可还没等漫到脚踝,就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按住了似的,猛地往后缩了缩,在桥边打着旋,再不敢往前挪半分。二柱子被雾卷走时,桥面上的雾甚至还往后退了半尺,像是在刻意避开那两人。”络腮胡仍在一旁啧啧称奇。
年轻汉子抱着树干直哆嗦,嘴里“嗬嗬”地发着声,想说什么,却连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来,只觉得那两人的背影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明明桥是破败的,明明雾是该涌上来的,可偏偏在他们脚下,一切都变得乖乖的,连那雾都像被驯服了似的,伏在桥底不敢抬头。
三人悬在树杈上,望着那两个身影在桥面上稳步前行,青石板的地方透着冷硬,木头的地方有的烂了、空了,可两人走得稳稳当当,墨泯时不时侧头,像在警惕什么,却什么都没发现。树上的他们彻底傻了,忘了呼喊,忘了挣扎,只剩满心的茫然和恐惧,眼睁睁看着那座曾吞噬过无数性命的断魂桥,在那两人脚下,温顺得像条被驯服的狗。
当墨泯背着白诗言踏上对岸土地的刹那,两人同时回头望去,峡谷底的雾像被抽走了魂魄,正顺着桥身缓缓沉降,退回到原先的位置,温顺得如同蜷在谷底的白蛇,再无半分往上窜的凶相。断魂桥在阳光下愈发清晰,青石板的地方透着冷硬的灰,木板的地方有的朽成空洞,有的边缘烂得发脆,却都稳稳当当地支着,像刚卸下一场虚惊。
墨泯没回头,只反手将白诗言往怀里带了带,脚步不停往黑风口去。树上那三人的惊叹还在风里飘,哭嚎声被风撕得零零碎碎,落进耳里只剩些不成调的抽噎。白诗言回头时,见他们还挂在树杈上,手脚并用地扒着枝桠,像三只被钉在半空的蝉,明明离地不过丈许,却抖得像要从枝头坠下去。
风里的沙砾刮得更密了,打在脸上生疼。墨泯将白诗言护在臂弯里,指尖总觉背后有目光黏着,可每次侧耳细听,除了风声卷着沙砾的呼啸,再无其他。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有什么东西贴着桥身的阴影跟着,却连片衣角、半缕气息都抓不到。
“好像有人……”白诗言刚开口,就被墨泯按住了唇。她眼神示意她噤声,自己则凝着眉往桥的方向扫了眼,木板在风里晃出空洞的回响,铁链上的铁锈簌簌往下掉,什么都没有。
可就在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光似乎瞥见桥尾的木板动了动,不是风刮的那种晃,倒像有什么东西从朽空的木板里钻了出来,快得只留下道灰影。等她定眼去看,只剩块烂得发空的木板在原地荡,边缘的木刺闪着白森森的光。
“走吧。”墨泯攥紧白诗言的手,步子迈得更急了。身后的风声里,那些抽噎渐渐淡了,却多了些更细碎的动静,像有人踩着朽木的空洞处,发出“咚咚”的闷响,不远不近地缀着,跟着他们往黑风口去。而峡谷底的雾,不知何时又漫上了桥身的青石板,正顺着木板的缝隙往上爬,像在无声地追逐。
树上的三人望着他们消失在黑风口的背影,又看了看重新开始翻涌的白雾,半天没回过神。青衣人抹了把脸,突然朝着黑风口的方向拜了三拜:“活菩萨保佑……活菩萨保佑……”络腮胡和年轻汉子也跟着拜,脸上的恐惧渐渐被敬畏取代,他们知道,从今往后,断魂桥的传说里,要多两个能平安走过的外人了。
风还在峡谷里打着旋,卷着碎叶掠过桥面的朽木,发出细碎的声响。墨泯背着白诗言踏上对岸时,那些追着桥身攀援的白雾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在桥尾处翻涌了几下,终究还是沉沉落回谷底,只留下几片被雾水打湿的枯叶,在风里打着转儿。
刚走出没几步,山风忽然变了性子。先前在桥畔还带着几分呜咽的柔劲,到了黑风口地界,像是被什么东西逼得改了道,陡然变得沉猛起来。卷着砂砾撞在崖壁上,发出“呜呜”的低吼,像是有无数野兽藏在暗处,正对着来人亮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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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泯将白诗言放下,却没松开牵着她的手,只反手解下腰间长绳缠回行囊,指尖在她腕间轻轻捏了捏:“担心脚下。”
白诗言点点头,目光扫过眼前的路径。说是风口,其实是道狭窄的山坳,两侧崖壁陡峭如削,中间只容得下两人并行的土路,路面布满碎石,偶尔还能看见半埋在土里的锈铁屑,想来是过往行旅留下的兵器残骸。风从坳口灌进来,带着股铁锈混着腐叶的气息,闻着有些发闷。
“刚才桥尾那动静,你听见了吗?”白诗言压低声音,想起踏上对岸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