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她见了谁都爱拉着说上半刻,今日却只是搓着手,眼神里带着点按捺不住的热络,脚下却没敢多动,毕竟是相府的人,规矩还是要讲的。
“墨泯呢?”花凝玉开门见山,目光扫过她身后的庭院。
秋姨脸上的笑淡了些,往里头瞟了眼,声音压低了些:“少爷在屋里歇着呢,今早起来没什么精神,咐了谁也别去扰。” 她手心里攥着块擦桌布,刚才擦桌子的劲儿还没缓过来,此刻却规规矩矩地垂在身侧,少了往日里咋咋呼呼的样子。
“我知道。”花凝玉从袖中掏出锦盒,“这里头是些上好的药膏和养气的方子,是祖传秘方,专门特意配的,对她身上的不适最是对症,你给她送去。告诉她,诗言这几日总念叨她,暑气重,让她安心歇着,别硬撑,养好了才是正经。”
秋姨连忙双手接过锦盒,指尖碰着冰凉的盒面,眼睛亮了亮,又赶紧收了收神色,一本正经地保证:“夫人放心!我这就给少爷送去!她昨儿还跟我念叨呢,说院子里的茉莉该开了,往年这时候都能摘一大捧泡茶,今年怕是要错过了。” 话说到半截,她差点又要扯开嗓子说些家长里短,瞥见花凝玉端庄的神色,又硬生生把话头咽了回去,只咧着嘴笑。
花凝玉点点头,心里松快了些:“替我转告她,诗言这边有我照看着,让她放宽心。若是缺什么,打发人去相府说一声就是。”
“哎!哎!”秋姨连连应着,看着花凝玉转身,忍不住又补了句,“夫人慢走!等少爷好利索了,我让她第一时间去给您和小姐请安!” 说完又觉得这话太随意,赶紧往门后缩了缩,没再多言。
花凝玉走远了,秋姨才拎起水桶往厨房走,嘴里忍不住嘀咕:“这相府夫人就是不一样,说话轻声细语的,我这大嗓门都不敢开了……” 说着又想起刚才的锦盒,脚步加快了些,“得赶紧给少爷送去,省得她又惦记着白小姐,饭都吃不下。”
回到相国府时,已是黄昏。夕阳把回廊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道沉默的叹息。花凝玉刚走到白诗言的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青禾的惊呼:“小姐!您怎么起来了?快躺下!”
她心里一紧,连忙掀帘进去,只见白诗言正扶着桌子站着,脸色比上午更白了,嘴唇毫无血色,手里还捏着封信,信纸被攥得发皱,边角都快被捏烂了。
“信呢……”白诗言的声音发颤,身体摇摇欲坠,眼神涣散地望着虚空,像是在追问梦里的幻影,“为什么……为什么她后背的伤裂了?为什么说她中了毒?你们都在骗我,是不是?”
她刚从噩梦中惊醒,额头上还覆着一层冷汗,睫毛湿漉漉地黏在眼下。梦里的场景太过清晰,轩墨庄的信封落在血泊里,墨泯身边的护卫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地说她伤口发炎,中了刀上余毒,高热不退,怕是撑不过这几日了。那猩红的字迹和绝望的语气,像烙印似的刻在她脑子里,让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青禾连忙上前扶住她,手心里全是汗:“小姐,您做噩梦了?没有信,什么都没有,您别怕……”
花凝玉的脑子“嗡”地一声,知道是自己走后出了岔子。她刚想解释,就见白诗言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弯着腰像只被雨打坏的蝴蝶,根本停不下来。
“小姐!”青禾连忙递过帕子,帕子上瞬间溅上了几点刺目的红。
花凝玉吓得魂都没了,冲过去抱住女儿:“言儿!你别吓娘!青禾,快!快去叫李府医!”
白诗言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望着帕子上的血迹,忽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我说她怎么不来呢……原来她又受伤了,还中了毒……她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自己扛着……”
“不是的,言儿你听娘说……”花凝玉急得语无伦次,眼泪也掉了下来,“那是梦,是假的,墨泯好好的,真的,府里的人说她正在养伤,过几日就来看你……”
“娘,你别骗我了。”白诗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让人揪心的绝望,“那是轩墨庄的标记,不会错的。她后背的伤本就深,如今裂了,又中了毒,怎么可能不重?她现在肯定很难受,肯定在等我……”
她忽然推开花凝玉,踉跄着往门口走:“我要去找她,我得去看看她……她一个人在那儿疼,我不能不管她……”
“你站住!”花凝玉猛地攥住女儿的手腕,指节因用力泛白,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连鬓边的珍珠步摇都跟着发颤,“诗言,你看着娘!”
白诗言被母亲突如其来的严肃震慑住,停下脚步,泪眼婆娑地抬头。她从未见过母亲这般模样,往日里总是温柔和煦的眼眸,此刻竟像结了层薄冰,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娘不是不让你担心墨泯,”花凝玉深吸一口气,声音沉了沉,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可你想想,那日混乱中,墨泯是怎么把你护在身后的?她被冲撞得踉跄后退,撞在廊柱上脸色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