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猛地一跳,目光越过孩子们的头顶望向祠堂飞檐。檐角铜铃不知何时停了晃动,静得有些诡异,连槐树叶的沙沙声都消失了。“你们先玩,”她赶紧把白念薇的花瓣兔子放回石桌上,摸出颗蜜饯塞给白承瑞,“哥哥去看看厨房的糕点做好了没,给你们拿新出炉的酥饼。”
孩子们一听有酥饼,立刻欢呼着散开。白承瑞攥着蜜饯,乖乖松开了拽着她衣摆的手。孩子们的笑声还在耳边,墨泯的脚步已迈得飞快,穿过月洞门时,祠堂方向传来闷响,像重物砸在青石板上,混着隐约的嘶吼。
她的心沉了沉,提气掠过长廊,青布衫的下摆被风掀起,露出里面素色里衣,谁也没瞧见,她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已绷得泛白,袖管里的银针正硌着腕骨。
刚拐过回廊,墨泯就听见祠堂方向传来第二声闷响,这次更清晰,像玄甲卫的盾牌砸在地上,混着铁链拖地的锐响。她脚步未停,指尖已悄悄按住腰间短刃,刚要穿过月洞门,就见两个玄甲卫连滚带爬地冲出来,甲胄撞在石柱上“哐当”作响,嘴里含混地喊着“有刺客,带了迷药”,其中一个的脖颈上还缠着渗血的布条,显然是中了暗算。
墨泯侧身避开他们,推门而入的瞬间,腥风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像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她的肺。
前殿早已没了祭祖的肃穆。供桌上的三十六支烛火被厮杀掀起的气流扯得疯魔,火苗突突乱跳,将牌位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长刀碰撞的脆响、锁链拖地的锐响、女眷压抑的哭喊声绞成一团,在梁间回荡,震得积灰簌簌落下。
墨泯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混乱的人群:夜棺姬红裙翻飞,铁锄刃口沾着木屑与血迹,每挥一下都带起破风的锐响;白景鸿被三个戴青铜面具的黑衣人逼在供桌前,官袍前襟已被划破,玉带歪斜着,却仍死死护着身后的花凝玉;花凝玉被锁链捆在殿柱上,鬓角的珍珠钗掉了一半,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嘴里塞着布团,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白诗言蜷缩在供桌下,祭服的袖子被烛火燎了个焦黑的小角,小手捂着嘴,眼泪顺着脸颊淌,却死死盯着供桌外,那里有枚滚过来的平安符,是墨泯给她的。
刀疤脸正指挥着血影卫往前冲,鬼爪般的指甲在火光下闪着寒光,嘶吼道:“抓活的!大人要亲自审!”他扑向白景鸿的瞬间,一条锁链带着呼啸风声,直扑供桌下的白诗言后背,那锁链尾端缠着枚铁钩,显然是想将人勾出来。
墨泯几乎是本能地动了。没人看清她是怎么穿过混乱人群的,只觉得眼前青影一闪,原本还在殿门处的人,已像片被风吹动的叶子,足尖点过倒在地上的玄甲卫肩头,悄无声息地落在供桌旁。
她没拔刀,甚至没看那挥链的血影卫,只是反手一扬,三枚银针从指间飞出去,成品字形钉在那人握链的手背上。针尾淬着极淡的墨色,是用乌头汁与曼陀罗花粉混合染的,不会致命,却足够让人半个时辰内四肢发麻、意识模糊。
“啊!”血影卫惨叫着松手,锁链“哐当”砸在地上,震得供桌都晃了晃,牌位上的灰尘簌簌落在白诗言的祭服上。她吓得缩了缩脖子,却在看清来人时,眼睛猛地亮了,是墨泯。
墨泯这才抬眼,目光落在那人脸上。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情绪,像腊月冰泉里的石头,冷得能冻裂骨头。那血影卫刚要怒骂,对上这眼神的瞬间,突然打了个寒颤,像是被人兜头浇了桶冰水,从头顶凉到脚心。
腿一软竟直挺挺跪了下去,膝盖撞在青砖上“咚”的一声,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那眼神太吓人了,像深渊里的眼睛,多看一秒都觉得魂魄要被吸进去,连喉咙里的怒骂都卡在了嗓子眼。
这变故让周围的厮杀声都顿了半拍。刀疤脸扑到半路的身形猛地顿住,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青衫人。她明明没做什么凶狠的动作,明明就站在那里,可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他冻住了,连烛火都绕着他的影子打颤,火苗歪歪扭扭地往旁边偏,像是怕被那股子阴冷缠上。
白景鸿趁这空隙,猛地踹开身前的血影卫,往墨泯的方向退了两步,低声问:“你怎么来了?”声音里带着惊魂未定的沙哑。他袖口的银线暗纹在烛火下闪了闪,那是千机阁暗卫的联络标记,可此刻那些人连影子都没见着。
墨泯没回头,视线依旧锁在那些蠢蠢欲动的血影卫身上,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方才按住短刃的地方还残留着金属的凉意。她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每个字都带着棱角:“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听着寻常,却像块冰投入滚油。离得最近的两个玄甲卫刚要挥盾上前,突然被一条锁链缠住盾沿,“哐当”一声被拽得踉跄,血影卫的三棱钩趁机扫过,划破了她的护颈,鲜血瞬间染红了玄甲。另一个玄甲卫举刀欲救,却被三名血影卫同时围攻,锁链缠上刀身,她猛力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