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白诗言刚要分糕点,墨泯已拿起一块,却不直接递过去,而是递给白诗言:“你分吧,我手笨。”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像羽毛轻轻搔过。
白诗言心头一跳,接过糕点分给孩子们,声音却软了几分:“墨泯做的糕最好吃了,你们可要慢慢尝。”
墨泯看着她被孩子们围住的模样,阳光透过槐树叶落在她发间,像撒了把碎金。她忽然想起昨夜写的信末尾那句,“待祭祖结束,槐荫坪老槐树下,我等你。”
远处祠堂传来钟鸣,白诗言抬头望去,恰好对上墨泯的目光。两人都慌忙移开视线,却在同一瞬间弯了嘴角。风穿过槐荫坪,卷着孩子们的笑声,也卷着两人藏在心底的甜。
与此同时,祠堂内的檀香已燃过三截,“迎牌位”的鼓声余韵还在雕花梁柱间回荡,像无数只手轻轻叩击着朱漆门板。六十四名男丁分作两列,青灰色祭服的衣摆垂至脚踝,踩在青石板上的脚步声轻得像羽毛落地,连呼吸都压成了细流,按祖训,迎牌位时需屏气凝神,不可让浊气冲撞先祖。
白景鸿站在祠堂正中,双手捧着老太爷的牌位。紫檀木牌位被香火熏得泛出暗红色,边角被历代子孙摩挲得光滑温润,“明远公”三个金字在烛火下闪着微光。他掌心沁出的汗濡湿了牌位底座。
“起,”大爷爷的声音苍老却有力,像敲在青铜钟上的木槌。白景鸿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每一步都踩着青砖上的暗纹,那是他从小记熟的方位,左脚踩“福”字,右脚落“寿”纹,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七步到主位。靴底碾过蒲团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他能听见身后男丁们整齐的呼吸,像风穿过竹林的轻涛。
二老爷站在供桌旁,手里的祭文用明黄锦缎装裱,卷轴末端坠着两颗翡翠珠,是老太爷生前最爱的饰物。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祠堂的穹顶,在梁间折转回荡:“紫彦三十三年,岁在癸卯,仲夏初吉,白氏子孙景鸿,谨以刚鬣柔毛、清酒庶羞,敬迎先祖明远公灵位入主祠……”
祭文念到“三牲五谷”时,白景明捧着蜜饯碟上前。碟中蜜枣是用自家后院的枣树结的果,核桃选自西山老林,桂圆是托商船从岭南捎来的,每样三十六颗,不多不少,合着“六六顺”的吉数。他走到供桌前时,衣摆被蒲团的流苏勾了一下,两颗蜜枣骨碌碌滚出来,在青石板上撞出细碎的响。
“慌什么!”大爷爷的拐杖在地上顿了顿,青砖被敲出个浅痕,“祭祖当有诚心,乱了手脚才是对先祖不敬!”
白景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手忙脚乱想去捡,却被白景鸿按住了手腕。“三弟昨夜清点祭品到三更,许是累着了。”白景鸿弯腰时,祭服的下摆扫过地面,恰好遮住滚远的蜜枣。他用指尖捏起枣子,帕子擦过果皮的声响轻得像虫爬,然后将枣子轻轻放在供桌边缘的小碟里,那里本就是放“添福果”的地方,原是他特意让人留的空。
供桌上的三十六支牛油烛燃得正旺,烛芯爆出的火星溅在锡制烛台上,凝成细小的锡珠。三老爷捧着青铜爵上前,酒壶的壶嘴对准爵口时,他手腕微倾,酒液连成一线落入爵中,不多不少,正好漫过爵身的“福禄寿”纹。“先祖爱喝的竹叶青,今年新酿的。”他低声说着,将爵放在供桌左侧,与其他祭品摆成笔直的线。
“跪拜!”大爷爷的声音再次响起。男丁们齐刷刷跪下,膝盖砸在蒲团上的声音闷得像远处的雷。白景鸿跪在最前,额头抵着冰凉的垫布,能闻到布面上混着的檀香与艾草味,那是每次祭祖前,陈嬷嬷用艾草水浸过的,说能驱邪。他闭着眼,听着二老爷继续念祭文,那些“追思先祖之德,不忘创业之艰”的字句,像老太爷生前的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诵家训!”“孝亲敬长,睦邻友恭,守正出奇,不忘本源……”六十四个声音汇在一起,撞在“百忍堂”的匾额上,又弹回来,裹着烛火的暖意漫过每个人的肩头。供桌后的长明灯芯“噼啪”响了一声,灯花落下,映得牌位上的金字愈发亮堂,仿佛先祖真的在看着这满堂子孙。
鼓声第四次响起时,仪式已近尾声。白景鸿起身,将老太爷的牌位嵌入主位的凹槽,紫檀木与樟木的香气混在一起,带着岁月的安稳。他退后三步,躬身行礼,余光瞥见供桌下的暗格,那里的地脉图正安静躺着,锁芯里的银线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动,却始终未发出半分声响。
“去歇会儿吧,离烧纸钱还有刻把钟。”大爷爷拍了拍他的胳膊,掌心的老茧蹭过他的衣袖。
白景鸿在侧殿歇了片刻,茶盏里的竹叶青见了底,檐角铜铃被风拂动,晃出三记轻响,该去看看妻儿了。他起身时,指尖在椅背上轻叩两下,给暗处护卫递了无需跟随的信号。
穿过回廊,几个族中长辈正围着商议烧纸钱的细节,见他过来,纷纷拱手:“景鸿,纸钱都按老规矩备好了,黄纸裁成元宝形,还加了三张‘往生咒’。”白景鸿点头应着,目光扫过他们袖口的“松鹤纹”,都是族中老人,并无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