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旁边挑着担子的汉子放下肩上的箩筐,擦着汗接话,声音里满是惊叹,“我家婆娘咳了半月光景,郎中换了三个,药渣子堆了半筐都没用,夜里咳得整宿睡不着。方才抱着试试的心思来的,让夜大夫扎了两针,现在居然能喝下半碗粥了!我这就回去再取些米来,给她熬点稠的!”
穿蓝布衫的老嬷嬷也凑过来,拍着大腿道:“我那小孙子生下来就不爱吃奶,面黄肌瘦的,刚才夜大夫就用银针刺了指尖一下,小家伙居然哇地哭出声,现在正叼着奶娘的奶头猛吸呢!真是活菩萨下凡!”
“我瞅着夜大夫年纪不大,怎么有这本事?”有人小声嘀咕,被旁边的妇人瞪了一眼:“休要胡说!人家本事大着呢,方才李掌柜的老母亲瘫了三年,被她扶着走了两步,你没瞧见李掌柜那眼泪,哭得跟什么似的!”
正说着,医馆的木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拉开,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呼,一个穿锦袍的中年男人踉跄着跌出来,捂着胳膊肘龇牙咧嘴。他身后跟着个小厮,慌慌张张去扶,却被男人甩开:“没用的东西!早说过别来这鬼地方,偏要听信传言!”
话音未落,门内传来女子清冷的声线,像淬了冰:“张掌柜既信不过我的针,又何必屈尊上门?方才若不是你家小厮死死按着,这脱臼的胳膊,我原是懒得接的。”
众人这才看清,门口立着个穿黑裙的女子。发间别着支玉簪,簪头的蝎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银面具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唇角那抹近乎嘲讽的弧度。她手里提着的药箱“咚”地搁在台阶上,听着就沉甸甸的。
那被称作张掌柜的男人回头啐了口,语气却虚浮:“谁信你的邪术?不过是碰巧罢了!我告诉你,若我这胳膊再疼起来,定拆了你这破医馆!”
女子像是没听见,只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指尖,帕子上沾着点暗红的血渍。“慢走不送。”她淡淡道,“下次若是再想逞强搬重物闪了腰,或是跟人争风吃醋被推折了腿,便不必来了,我这医馆,不治自讨苦吃的蠢货。”
张掌柜被噎得脸色涨红,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被小厮扶着灰溜溜地走了。人群里有人低低议论:“这张掌柜昨日还跟人吹嘘自己力气大,定是不信邪硬搬石碑伤了胳膊……”“夜大夫脾气是烈,可医术是真没得说,上次城西的泼皮被打断了腿,她三两下就接好了,就是被她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敢还嘴呢……”
女子没理会周遭的目光,提着药箱走下台阶,裙角绣着的曼陀罗扫过青石板,像拖过一道暗紫色的影。是夜棺姬。
她的目光淡淡扫过人群,在触及白诗言与墨泯交握的手时,簪头的蝎尾似乎极轻地颤了颤。白诗言莫名觉得指尖一凉,像是有冷风顺着指缝钻进来,刚咬了半口的兔子糖,突然在舌尖化出点说不清的涩,甜意里裹着丝若有似无的苦,让她下意识蹙了蹙眉。
墨泯握着白诗言的手紧了紧,低声道:"这夜大夫,倒是个有脾气的。"
白诗言咬着糖画,目光还追着夜棺姬的背影:"方才那掌柜的明明是自己逞强伤了胳膊,她却连半句客套都没有,倒像是不怕得罪人。"话虽如此,眼底却藏着几分好奇。
墨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夜棺姬正弯腰给个蹲在路边的小童看诊,指尖搭在小童腕上时,那股冷冽的气场竟柔和了些。"医术好的人,多半有自己的规矩。"他转头看向白诗言,见她唇角沾着糖渣,伸手替她擦掉,"不过她方才说'不治自讨苦吃的蠢货',倒像是话里有话。"
白诗言把剩下的糖画递到墨泯嘴边,笑盈盈的:"你说,她那药箱里装的,除了银针,会不会还有别的古怪东西?瞧她簪子上的蝎子,怪吓人的,偏生她戴在发间,又说不出的利落。"
"想知道?"墨泯咬掉最后一点糖尖,舌尖尝到点微涩,"若是你好奇,改日我让人打听打听。不过看她方才的样子,怕是不喜欢旁人窥探。"
正说着,忽听医馆那边传来争执声。原来是方才被夜棺姬骂走的张掌柜去而复返,正指着门内嚷嚷,却被夜棺姬提着药箱迎面怼了回去:"怎么,刚走三步就疼得受不住了?"她挑眉冷笑,"还是说,终于想明白自己是个蠢货了?"
张掌柜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递上包东西:"我家婆娘......让我送些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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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棺姬瞥了眼那锦盒,没接:"药钱昨日已付,不必多礼。"转身便进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