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柳小姐和林小姐来了。”丫鬟的通报声惊得她慌忙合上木匣,藏进妆奁深处。柳可儿的笑声先一步飘进屋内:“诗言!你可让我们好等!”月白色纱裙上绣着的粉蝶随着她的动作栩栩如生,手中还提着个精致的食盒,“我让厨房做了新烤的杏仁酥,路上垫肚子正好!”
林悦则捧着一卷《荷花谱》,眉眼含笑:“听说栖月幽庄的荷花品种繁多,特意带来与你同赏。”她瞥见白诗言案上散落的丝线,“这是要绣并蒂莲?”
白诗言脸颊微烫,将绣绷翻转过去,露出背面杂乱的针脚:“随便练练……”话未说完,柳可儿已扑到梳妆台前,拿起那支羊脂玉簪惊呼:“好漂亮!谁送的?”
屋内空气骤然凝滞,白诗言低头整理着首饰盒,声音轻如蚊讷:“前日...逛街时…自己买的。”余光却瞥见林悦若有所思的眼神,慌忙岔开话题:“快帮我看看,该带哪件衣裳?”
三人围着檀木衣柜挑选时,柳可儿举着件水红撒花裙叽叽喳喳:“这件配荷塘肯定好看!还有我新做的月白纱裤,采莲蓬时穿正合适!”林悦则取出白诗言那件藕荷色软绸裙,指尖抚过领口的荷花刺绣:“这件与你那支玉簪相得益彰,不如就穿这个启程?”
晨光爬上窗棂时,白诗言终于收拾妥当。梳妆台上摆着花凝玉准备的荼靡香膏,檀木匣里压着墨泯送的珍珠项链,还有柳可儿硬塞进来的油纸包,里面是她特意叮嘱厨房做的玫瑰饴。临出门前,她又偷偷将墨泯昨夜留下的晚樱花瓣夹进《荷花谱》,心跳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
相府门前的青石板还凝着夜露,白诗言立在雕花马车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上的缠枝莲刺绣。晨光斜斜掠过飞檐,将她月白色襦裙镀上一层柔光,鬓边新换的白玉簪随着微风轻晃,坠子上的小荷花碰撞出细碎声响。
“诗言,把这个带上。”花凝玉亲手将绣着茉莉的丝帕塞进女儿手中,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尖,“去了庄子里,莫要贪凉。”花凝玉温热的指尖拂过她手背时,白诗言慌忙别开眼,余光却瞥见墨泯正穿过垂花门走来。
玄色劲装换作月白锦袍的墨泯,腰间玉带坠着的银铃还未出声,白诗言的心已先一步颤了颤。他发间银线束冠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行走间衣袂带起的松木香混着淡淡药味,让她想起昨夜替他换药时,指尖触碰到的绷带边缘的暗红血渍。
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白景鸿的得意门生苏砚之骑着枣红马疾驰而至,靛青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怀中还抱着用油布裹着的书卷:“老师!听闻您要往栖月幽庄避暑,学生特来送前日整理的盐法古籍!”他翻身下马时,目光扫过白诗言,又恭敬地朝墨泯行礼。
白景鸿捋着胡须大笑,伸手接过书卷:“来得正好!墨泯、砚之,你二人随我同乘一车,路上正好探讨海盐提纯之法。”他的话音未落,花凝玉已从内院款步而来,水绿色纱裙绣着的白茉莉沾着晨露,仿佛刚从画中走出。
“老爷,急什么?”花凝玉笑意盈盈地瞥了眼白景鸿,又转向墨泯,眼神里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爱,“墨泯许久未与诗言好好说说话了。难得同去庄子,就让她来我们这辆车,你和砚之研究学问去。”说着便上前轻轻拍了拍墨泯的衣袖,“快去换身舒适些的衣裳,别总穿得这么紧绷。”
墨泯耳尖微微泛红,下意识看向白诗言。只见她低垂着眼睫,像是在专注数着裙摆上的针脚,却悄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墨泯朝白景鸿拱手行礼:“一切听伯母安排。”转身去换衣服时,脚步不自觉轻快了些。
待墨泯换好月白色锦袍归来,衣料上的银线流云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腰间的玄色玉带更衬得身姿挺拔。她踏上车辕的瞬间,白诗言闻到了熟悉的松木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药味,。车厢内弥漫着花凝玉带来的沉香与荼靡香膏混合的气息,却被这股松木香悄然浸染。
白诗言往车厢壁缩了缩,后背贴上冰凉的檀木时,听见母亲轻笑:“挤什么?墨泯又不是生人。”话音未落,马车突然启动,她的身子不受控地往前倾去。墨泯眼疾手快,稳稳扶住她的手肘,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传来:“当心。”
四目相对的刹那,白诗言慌忙别开眼。墨泯也有些不自在,收回手时故意清了清嗓子。花凝玉望着窗外掠过的垂柳,似是没有察觉车厢内的暗流涌动,手中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墨泯啊,听说你把栖月幽庄的东跨院重新布置了?”
“回伯母,上月让人整修过。”墨泯坐得笔直,回答时却不自觉侧过身子,怕离白诗言太近,“换了竹编凉席,书房的古籍也都用樟木箱仔细收着,防虫防潮的措施都已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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