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一家新开的“凉州商号”门前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商号的主人是第一批响应太子新商策往返于长安与凉州之间的商人,此刻他正站在一张高凳之上唾沫横飞地向着周围同样是商贾打扮的人炫耀着他从凉州带回来的“新奇玩意儿”。
“各位!看看这是什么?”他高高举起一块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石头”。
“这,就是太子殿下发明的‘水泥’!用水和开,干了之后比石头还硬!”
“我亲眼看见凉州那边用这玩意儿修出来的沟渠滴水不漏!盖出来的房子冬暖夏凉!”
他又拿起一个造型奇特的玻璃瓶。
“这叫‘玻璃’!比那西域来的最上等的琉璃还要透亮干净!在凉州这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价钱只有西域琉璃的十分之一!”
一件件在长安人看来足以被当成“国宝”的奇物就这么被他云淡风轻地展示了出来,周围的商人们眼睛都红了!
他们从这些东西里看到了那足以让他们富可敌国的巨大商机!
“敢问掌柜的!这……这些东西,在凉州真的可以随意买卖?”一名大腹便便的绸缎商人声音颤抖地问道。
“当然!”那掌柜的一脸自豪,“太子殿下说了!‘格物’之道,就是要货通天下,利在万民!”
“只要你有钱有胆识,凉州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人群彻底疯狂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潮在长安城的商贾阶层中被彻底引爆!
思想的启蒙与利益的驱动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无可阻挡的时代洪流,让“格物”这两个字在短短数日之内便成为了整个长安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最热门也最时髦的词汇。
然而,就在整个长安都沉浸在这场由新思想与新机遇所带来的欣欣向荣的狂欢之中时。
赵国公府那间因为主人被皇帝下旨“静思己过”而显得愈发幽暗深沉的密室里,一场更加恶毒也更加隐蔽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长孙无忌身着一身素服静静地坐在一张棋盘前,他的面前摆着一局早已下完的残棋,黑子被白子围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晋王李治正姿态恭敬地为他续上一杯热茶。
“舅父,还在为那日殿上之事烦心?”李治的声音温和而又充满了关切。
长孙无忌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出那只因为年迈而略显干枯的手,缓缓地将棋盘上那些溃不成军的黑子一枚又一枚地捡回了棋盒之中。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
“雉奴,我们都小看他了。”
“是。”李治平静地应道。
“他的根基已经成了。”长孙无忌继续说道。
“理论上他有《格物论》,自成一派,甚至将自己抬到了‘天道’的高度。事实上他有凉州大捷,那三十七换三千二的战绩足以堵住天下所有武将的嘴。”
“民心上他用‘利益’开道,将工、商、甚至部分的士都绑上了他的战车。”
“这盘棋,从我们选择与他正面辩论‘道统’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输了。”
他正在进行最冷静也最残酷的失败复盘。
李治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直到长孙无忌将最后一枚黑子也放入棋盒之后,他才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重新凝聚起了如同深渊般幽冷的光芒。
“但是……”他看着李治一字一句地说道,“棋盘上的输赢,并不代表整场战争的最终结局。”
李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心领神会的微笑。“舅父说得没错。”
他将一杯茶推到长孙无忌的面前,“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选错了战场。我们不应该去攻击那棵已经用‘理论’和‘战功’浇灌得根深蒂固的参天大树。”
他的眼中闪烁着与其年龄完全不符的冰冷而又狠毒的光芒,“我们应该去改变它赖以生存的……那片土壤!”
他放下了茶杯,用一种近乎于梦呓般却又字字清晰的语调,说出了他在这几日里早已深思熟虑的那个全新的釜底抽薪之计。
“舅父,大哥他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将‘格物’与‘利益’这两个字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他让天下人相信只要跟着他搞‘格物’就能赚大钱得大利。”
“既然如此……”
李治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那我们便帮他一把。我们也去搞‘格物’!”
“舅父,我们整个关陇集团手中掌握着整个大唐近半的财富。”
“我们便利用这股力量在长安城内成立数家规模最大的‘格物投资商号’!”
“我们公开宣布将不计成本地重金投资一切与‘格物’相关的产业!谁家有铁矿?我们高价收!谁家有煤山?我们高价买!谁自称是能工巧匠?我们用十倍的薪酬把他请来!”
“甚至那些仅仅只是在纸上画出了一个所谓‘新发明’的骗子,我们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