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不是库洛牌,也不是小樱牌。
它是从知世内心深处溢出的东西,是她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感与执念所凝聚而成的异质存在。我曾以为自己只是个旁观者,一个穿越而来的灵魂,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里记录故事、推动剧情。可现在我才明白,我早已不是局外人。我的选择、我的言语、我对小樱和知世之间关系的每一次注视与引导,都在悄然改变着这个世界原本的轨迹。
而最危险的变化,正发生在知世身上。
那天傍晚,我在教堂后巷找到她时,她正对着夕阳哼歌。那是一首没有名字的旋律,轻柔却带着无法言说的哀伤。她的手指间缠绕着一缕丝带,黑色的,不像她平日喜爱的粉色或白色。我走近时,她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你来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问。
她笑了笑,转过身来,眼神清澈得让我心颤。“我在等一个人。”她说,“等一个能听懂这首歌的人。”
我没有接话。因为我知道,她在等的不是别人,正是我。或者说,是那个看穿了她所有伪装、读懂了她每一道眼神的人。
“你知道吗?”她忽然走近一步,声音轻得像风,“我一直觉得,小樱的世界太明亮了。阳光、笑容、朋友……她像一颗永远闪耀的星星。可我呢?我只是躲在镜头后的影子,用摄像机去捕捉她的光芒。”
“你不只是影子。”我忍不住说。
“可这就是我的位置啊。”她抬手抚上我的脸颊,指尖微凉,“直到你出现。你说我值得被爱,不只是作为小樱的朋友,而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人。你说我可以拥有自己的光……可问题是??”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当我真的开始渴望那份光的时候,我就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站在小樱身边了。”
那一刻,我明白了“梦”为何会诞生。
它不是魔法失控的产物,而是知世内心的分裂??对小樱纯粹的爱与对自己欲望觉醒之间的撕裂。她不愿伤害小樱,却又无法否认自己心中日益增长的占有欲。于是,这份矛盾催生出了这张不属于任何体系的卡片。
而现在,它正在苏醒。
我低头看着手中逐渐成形的“梦”,感受到其中涌动的情绪:温柔、眷恋、嫉妒、挣扎……还有那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疯狂。如果放任不管,这张卡终将反噬它的创造者,将知世彻底困在自我编织的幻境之中。
必须阻止它。
但我不能毁掉它。
因为那等于否定了知世的真实情感。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将意识沉入卡片内部。刹那间,世界崩塌重组。我站在一座巨大的摄影棚中央,四周布满镜子,每一面镜子里都映着不同的场景??小樱笑着扑进知世怀里;知世为小樱穿上亲手缝制的裙子;她们一起在樱花树下野餐;她们十指相扣奔跑在雨中……
但随着我向前走,画面开始扭曲。镜中的小樱变得透明,继而消失,只剩下知世一人孤独地站在空荡的舞台上。灯光打下来,刺眼而冰冷。她对着镜头微笑,可眼泪却无声滑落。
“欢迎来到我的梦。”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转身,看见知世穿着一身纯黑礼服,手持一台老式摄像机,正对着我缓缓按下录制键。“你喜欢这个版本的故事吗?”她问,嘴角扬起一抹近乎诡异的笑,“在这里,我不需要隐藏。在这里,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说??我爱小樱,比任何人都更深地爱着她。”
“这不是爱。”我说,“这是执念。”
“有什么区别呢?”她歪头看我,“当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付出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 sanity(理智),这难道不是最极致的爱吗?”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突然意识到,眼前的知世,并非真正的她。这只是“梦”为了保护自身存在而制造的投影,是她内心最脆弱部分的具象化。
真正的知世,此刻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我猛地睁开眼,手中的卡片剧烈震颤,几乎要脱手而出。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桃矢。
“喂,你是知世的朋友吧?”他的声音罕见地严肃,“她刚才在家里昏倒了,现在在市立东区医院。情况有点奇怪……医生说她脑电波异常,像是陷入了深度梦境,但生理指标完全正常。”
“我知道。”我握紧卡片,声音冷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我会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我将卡片收进特制的封印匣中??那是月城雪兔帮我做的,专门用来暂时禁锢不稳定魔力源。然后我冲出房间,骑上自行车直奔医院。
路上,雨开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