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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父母……妻儿……还有那条忠诚的狗狗……他们的身影在他眼前不断重叠、旋转、模糊,最终定格成一片刺目的血色。那是他用双手亲手抹去的色彩,是他永恒的罪孽。
“啊……啊……”
他想呐喊,想质问这无情的命运为何如此捉弄于他。然而,喉咙里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破损风箱般的嗬嗬声。失声,如同最残忍的诅咒,将他牢牢锁在了这无边的悔恨与痛苦之中。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天,两天,还是更久。他只是躺在那里,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偶尔有意识清醒的片刻,便是重新经历那剜心剔骨的回忆,品尝那比死亡更可怕的活地狱。
他的身体也在发生着诡异的变化。一夜之间,或许更快,那些夹杂在墨色发丝间的银白,如同初冬的初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先是鬓角,然后是头顶,再是鬓角……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疯狂地摧残着他曾经乌黑的荣耀。一个月,仅仅一个月,他原本如墨般的黑发,已有一半染上了霜华。那白发,像是烙印,刻着他无法洗刷的罪孽,也像是催命符,昭示着他生命力的迅速枯萎。
曾经,他是六扇门最耀眼的存在,是秩序的象征,是黑暗中的利剑。他的命令无人敢违,他的智慧令人折服,他的武力让人敬畏。他站在权力的顶峰,俯瞰众生,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守护一切。可现在,他却只是一个废人。一个手染至亲鲜血的刽子手,一个失声的哑巴,一个未老先衰的失败者。
他无法再面对任何人,无法再承受那些同情、怜悯、或是鄙夷的目光。六扇门的职责,那些曾经让他引以为傲、日夜为之奋斗的公义与秩序,在他看来都变得无比讽刺。他亲手摧毁了自己所珍视的一切,还有什么资格去维护别人的安宁?
于是,在一个同样阴沉的清晨,没有惊动任何人,他悄然离开了六扇门。没有告别,没有解释,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总指挥使的职位,和一个关于“逆道冥煞”与“血手人屠”的恐怖传说。他带走的,只有那柄冰冷沉重的魔刀“逆道冥煞”,以及一颗早已千疮百孔、被无尽悔恨和悲伤填满的心。
他回到了这座他曾誓死守护的京城,却又仿佛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鬼蜮。他搬进了一座荒废已久的旧宅,位于京城的边缘,周围杂草丛生,人迹罕至。宅子很大,空旷而阴冷,如同他此刻的内心。他将自己关在最深处的一间屋子里,与外界彻底隔绝。
白天,他常常呆坐不动,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偶尔,他会拿起那柄“逆道冥煞”,感受着刀身传来的冰冷触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减轻一些内心的煎熬。但他从未再举起过它,一次也没有。它就像一个沉默的证人,时刻提醒着他的罪行。
夜晚,是痛苦最为肆虐的时候。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吞噬。他会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眠,过去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烁。他会想起妻儿的音容笑貌,想起父母的谆谆教诲,想起师尊的殷切期望……然后,是刀光,是血溅,是绝望的哀嚎。他会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心脏狂跳不止,喉咙里再次涌上腥甜,却只能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岁月,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格外残忍。它不仅夺走了他的声音,染白了他的头发,更一点点榨干他活下去的勇气和意义。他像一株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残破古树,苟延残喘地矗立在这片废墟之上,等待着最终的枯萎。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这无边的痛苦何时才是尽头。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应该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或许,死亡才是一种真正的解脱?
就在他濒临崩溃的边缘,当又一个无尽的黑夜即将吞噬他最后一点理智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存在,悄然降临到了他的身边。
那是一个与前世今生都格格不入的时刻。
周汾漪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斑驳脱落的墙壁。窗外的月光苍白而无力,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棂,在地上投下几道惨淡的光斑。屋内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霉味、尘土味和淡淡血腥气的复杂味道。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或许几天,或许几个星期,时间的概念早已模糊不清。
他的意识像是一叶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小舟,随时可能被彻底吞没。过去的痛苦记忆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反复刺穿着他脆弱的神经。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彻底枯竭。放弃吧,他想,就这样沉沦下去,也许才是唯一的结局。
就在这时,一丝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光芒,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眼前的虚空中。那光芒并非金色或白色,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包含了无数色彩、又仿佛什么色彩都没有的混沌之光。它就像一颗投入死水潭中的石子,在他死寂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奇异的涟漪。
光芒越来越盛,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那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