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霜树依旧没有回头,他的步伐坚定而从容,仿佛每一步都在跨越时间与空间的隔阂。
第二步。
第三步。
……
他的身影逐渐模糊,仿佛与那座泪桥融为了一体。他不再是高霜树,他就是“喜恶同因,瑕瑜互见”本身。
他的意念,他的意志,他对于“道”的理解,他对于“魔”的认知,乃至他过往人生中经历的每一份喜悦、每一丝愤怒、每一滴悲伤、每一缕怨恨……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驱动这座桥的最强大力量。
桥的尽头,是白黐衍。
也是高霜树此行的唯一终点。
终于,当他迈出第九十九步,也是最后一步时,整座泪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辉煌与……危险。
桥身不再是无形的存在,而是凝聚成了一条横跨天际的、由纯粹光与暗交织而成的宏伟光桥。桥的这头,是深邃的黑暗与死寂;桥的那头,则是白黐衍所在的位置。
而高霜树的身影,就矗立在这座光桥的顶端,如同顶天立地的神只,又如同从地狱归来的魔王。他手中握着的,并非凡间的兵器,而是由他自身“道”与“意志”所凝聚的一柄虚幻长剑。
那就是“天玖剑”。
并非实体,却比任何实体兵器都要锋利,都要危险。它蕴含的不是金属的冷硬,而是“理”与“法”的极致。剑身上流动着黑白二色,白中有黑,黑中藏白,仿佛包含了一切可能,又否定了一切可能。
“天……天玖剑?!”白黐衍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恐惧。这个名字,代表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是“正”与“序”的终极体现,是他这种“真魔”最天然的克星!
“不!这不可能!我的‘魔道’才是唯一的真理!给我破!!!”
白黐衍彻底疯狂了。他放弃了所有花哨的攻击,将自身存在的根基——那无尽的、混乱的、却又无比强大的灰白色魔气,毫无保留地全部灌注到了他的本体之中。他的身躯瞬间膨胀了无数倍,化作一尊遮天蔽日的、由纯粹魔能构成的恐怖魔神!
他伸出遮天蔽日的巨手,直接抓向那座横亘在天地之间的光桥,试图将其彻底捏碎!
“你的‘情’,你的‘理’,在我这绝对的‘力’面前,都将化为乌有!”
然而,就在他的巨手即将触碰到光桥的刹那——
高霜树立于桥顶,手中天玖剑轻轻一颤。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没有毁天灭地的爆炸。
只有一道剑痕。
一道仿佛能够切割开时间与空间,能够磨灭一切存在,能够定义“存在”与“虚无”本身的——剑痕。
这道剑痕,横亘在天地之间。
它并非斩向白黐衍本人,而是斩向了他身后的……“现实”。
或者说,是斩向了他一直以来所信奉、所依赖、所构建的整个“魔道”世界!
“喜恶同因,故能包容万物;瑕瑜互见,故能洞悉真实。”
高霜树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如同法则的宣告,响彻寰宇。
“你的魔,源于何处?你的力,归于何方?”
随着他的话语,那天玖剑留下的剑痕,开始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波动。这波动并不狂暴,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真实。
白黐衍那由无尽魔气组成的庞大身躯,在接触到这股波动的瞬间,猛地一僵!
他感受到了!
他感受到了自己魔气中最深沉的“瑕”——那些他为了追求力量而舍弃的“人性”,那些他为了统治而践踏的“秩序”,那些他为了生存而吞噬的“弱小”……这些被他视为“弃子”的“瑕疵”,此刻在高霜树的剑痕下,被无限放大!
同时,他也感受到了自己魔气中最本质的“瑜”——那种打破一切枷锁、颠覆一切秩序、追求绝对自由的意志,那种源自“真魔”本源的、无可匹敌的强大与……孤独!
“喜恶同因”——他的“恶”,并非无缘无故,而是源于他对世间“恶”的憎恨与反抗(尽管手段更加极端);他的“魔”,并非纯粹的毁灭,而是包含了对“新生”的扭曲渴望(尽管方式扭曲不堪)。
“瑕瑜互见”——他的“瑕”,是他力量的源泉,也是他致命的弱点;他的“瑜”,是他存在的证明,也是他无法摆脱的枷锁。
高霜树的这一剑,并非直接攻击他的肉身,而是直指他的“道”之核心,他的“魔”之本源!
用他的“喜恶”,去引发他更深层次的“恶”;用他的“瑕瑜”,去映照出他无法逃避的“瑜”!
这是一种诛心的剑法,一种针对灵魂与意志的终极审判!
“不——!!!!”
白黐衍发出了震慑灵魂的凄厉惨叫。他那庞大的魔神身躯开始剧烈地颤抖、崩溃!构成他身体的灰白色魔气,如同遇到了克星般迅速消散,又在接触到他疯狂意志时重新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