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深处传来锁链尽断的轰鸣。寒琦知道这是师父最后的禁术在反噬,就像每次施展邪法后必有的代价。他握紧托盘的手突然松开,任由肉丝坠入血池——那些蛊虫此刻正顺着水流爬向通风口,在月光里织成流动的血帘。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铁窗时,寒琦正跪在祭坛前擦拭黄铜剑。剑身映出他苍白的脸,还有身后那具正在风化的骸骨。师父的指骨还死死扣着半截噬魂钉,锈迹斑斑的钉身上,隐约可见“忠“字与“勇“字的铭文。
“该喂下一轮了。“他起身走向角落的铁笼,那里蜷缩着最后一只瑟瑟发抖的雪貂。晨光穿过铁栏,在它脊背上烙下细长的阴影,像极了大哥战甲上的鱼鳞纹。
葛夕清站在寒琦身边看着干尸状的血屠老祖
“老东西的血道还是有点东西的”
“他不该提那只只蜘蛛”
血屠老祖没有说话,用一种看狗的眼神看着二人。
寒琦害怕了,内心深处的恐惧被唤醒了,那是一种轻视,仿佛自己才是被削去了四肢的干尸。
“杀了他,杀了他!!”
寒琦向葛夕清大喊。
葛夕清疑惑了一下,一枪打死了血屠老祖。
血锈味在鼻腔凝结成冰棱。
葛夕清靴底碾过碎裂的龟甲,青铜灯盏在穹顶投下蛛网状的阴影。寒琦的银甲正在融化,像块被烈火炙烤的牛乳,那些流淌的银液在触及地面时却凝成细小的蝎子形状——这是三日前从鬼市买来的噬魂甲,在子时三刻会吞噬主人三钱精血。
“看这具风干的蝉蜕。“葛夕清用枪尖挑起血屠老祖的左臂,骨节间迸出暗红的碎屑,“三百年前他渡劫时,用的可是九转还阳蛊。“
寒琦盯着老者空洞的眼窝,那里头有蛛丝在颤动。他突然想起三更时分巷口卖胭脂的瞎眼阿婆,她枯槁的手指总在拨弄纺车,车轱辘转啊转,吐出的银丝就会缠住行人的脚踝。此刻那具干尸脖颈处蠕动的,正是这样的蛛丝。
“他不该提那只蜘蛛。“葛夕清弹掉枪身上的血痂,暗金色纹路在精铁表面游走如活物。寒琦记得这是用苗疆巫女脊骨打造的往生铳,枪管纹路里封着七种毒物的怨气。三天前他们围剿天蛛盟时,这把枪曾将整座蜘蛛山化作白骨冢。
干尸突然咧开嘴角,齿缝里渗出琥珀色的黏液。寒琦的银甲发出细密的碎裂声,那些蝎形甲片开始疯狂啃噬他的小腿。他看见血屠老祖的喉管在蠕动,仿佛有只八条腿的怪物正从食道深处爬上来——就像那夜阿婆纺车下浮现的,布满血丝的眼球。
“杀了他!“寒琦的嘶吼震落梁上积灰,那些尘埃在空中凝成无数细小的蜘蛛。他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三日前被剥去四肢的血屠老祖,此刻正用同样的眼神俯视着他,就像当年在鬼市,当众揭穿他偷藏噬魂蛊的叛徒们。
葛夕清的呼吸凝成白雾。他看见寒琦后颈浮现出蛛网状的青斑,那是被蛛丝寄生者特有的印记。青铜灯盏突然爆出刺目火光,映出老祖干尸般面容下的森然笑意——那些黏液正顺着银甲裂缝渗入,将寒琦的骨髓酿成新的蛛蛹。
往生铳发出龙吟般的轰鸣。
硝烟散尽时,寒琦看见葛夕清的侧脸映在青铜灯盏上。那轮廓竟与记忆中挥之不去的蛛影重叠,三日前被剥皮的血屠老祖,此刻正用同样的表情看着他。银甲碎片如蜕下的虫壳纷纷坠落,露出皮肤上蔓延的蛛网纹路。
地砖缝隙里渗出甜腻的蛛蜜,裹着血屠老祖的残躯缓缓沉入地底。葛夕清转身时,寒琦发现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巨大的蜘蛛形状,八条腿正踩着某种古老经文踱步。
“要下雨了。“葛夕清擦拭着不再渗血的枪管,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寒琦低头看着掌心浮现的银色蛛卵,突然意识到那些蛛丝缠绕的从来不是脚踝,而是灵魂深处某个潮湿的角落。
当第一滴雨砸在青铜灯盏上时,寒琦听见了蛛网震颤的嗡鸣。那是比死亡更恒久的囚禁,是三百年来所有血道修士最终都要沉入的,名为恐惧的茧房。
寒琦之后洗了三个小时的澡,然后他提着补品向杨梓萱的病房走去。
他治好了杨梓萱的“血僵病”,杨梓萱因此对他情意暗生。
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凝结成霜。寒琦数着瓷砖缝隙里的黑点走向309病房,白炽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像某种濒死昆虫的振翅。他右手拎着保温桶,玻璃内胆倒映着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那台机器的红光像凝固的血迹。
三小时前他刚结束手术。无影灯下,杨梓萱青紫色的静脉如同冰裂纹瓷器,他记得自己用银针挑开她蜷曲的指甲时,那些凝固的血痂发出冰层碎裂的脆响。监护仪突然炸响的警报声里,他闻到某种混合着铁锈与山茶花的味道——那是她蜷缩在病房角落时,发梢渗出的冷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患者醒了!“护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