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第三十七页。“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橡木讲台,却让后排转笔的男生倏然停住动作。前排扎马尾的姑娘托着腮,睫毛在脸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笔尖悬在笔记本上方微微发颤。老校长翻书时带起的风掠过讲台,惊醒了趴在窗台打盹的白鸽,扑棱翅膀时抖落的羽毛恰好飘进敞开的窗。
“这位编故事的年轻人——“卡斯楚的尾音拖得绵长,仿佛在品尝某种陈年红酒,“用二十七个章节给月亮造了座迷宫。“他忽然伸手拂过书脊,布满茧痕的指节擦过烫金标题时,竟让那些烫银的花纹都泛起涟漪般的微光。后排几个男生交换着压低声音的惊叹,钢笔水在草稿纸上洇开墨渍。
阳光斜切进教室,在校长花白的鬓角镀上毛茸茸的金边。他俯身时镜片蒙上雾气,却仍固执地透过那层朦胧望向虚空:“你们看这段——“枯枝般的手指划过某段文字,粉笔灰便随着手势簌簌坠落,“他说月光会沿着常春藤爬进阁楼,给失眠的男孩送来褪色的船票。“
整个空间突然陷入某种震颤的寂静。晨风卷着紫藤花香钻进窗缝,粉笔盒里的白粉簌簌落在教案本上,像下了场微型雪。某个戴圆框眼镜的姑娘突然慌忙低头,发现速写本不知何时画满了螺旋状的星轨,而前排男生捏着的自动铅笔,笔芯断在了刻着“致卡戎“的扉页插图旁。
老校长直起身时,镜片后的眼睛漾开涟漪般的笑意。他伸手虚抚过空荡荡的课桌,仿佛那里正坐着某个伏案疾书的影子。“要记住,“他的声音混着窗外渐近的钟声,“最好的故事永远在下一章发芽。“
诗雅知道卡斯楚校长是修骨道的,但是校长直接当他们的面展示了自己的底蕴,他几乎全身都是“极道帝兵骨”。
盘古脊骨-开天,烛龙逆鳞-照世,鲲鹏肋骨-吞虚,女娲臂骨-补天,饕餮头骨-碎道,后土髋骨-镇狱,伏羲胸骨-演卦,刑天脊椎-战魂,玄冥指骨-控水,鸿钧锁骨-合道。
这哪里是校长,这是能进博物馆的艺术品。
雨丝斜斜掠过青砖黛瓦,诗雅站在观星台上,看着那些从云层里渗出来的青铜器皿正在凝结成某种诡异的形态。老槐树的枝桠在暮色中舒展,像极了青铜器皿上盘曲的扉棱,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古籍室翻到的《天工残卷》,那些记载着上古遗骸的墨迹此刻仿佛在宣纸上洇出水痕。
“同学们。“卡斯楚校长的声音裹着青铜锈蚀的摩擦声传来,他广袖翻飞时带起的风里浮动着某种潮湿的腥气,像是古墓里刚刚启封的玉璧。诗雅看见校长挽起左袖的手腕上浮现出暗金色纹路,那些纹路正沿着青筋游走,在腕骨处聚成饕餮吞月的图腾。
观星台七十二根盘龙柱齐齐震颤,龙目镶嵌的夜明珠接连爆裂。诗雅下意识按住腰间玉珏,温润的触感却让她想起昨夜在藏书阁看到的记载——三百年前有位叫做萧景琰的修士,就是在触摸到某种温润古玉后,被吸干了骨髓。
“这是...“她望着校长掀开的中衣,喉间泛起铁锈味。那些本该是血肉之躯的位置,此刻分明陈列着九件造物主级的器物。盘古脊骨在月光下流转着青金石光泽,椎节处凝结的冰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诗雅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距离脊骨三尺处凝成冰晶。
烛龙逆鳞在校长后颈处翕动,每片逆鳞都像是熔化的琥珀,将方圆十丈内的光影都吸噬进去。当鳞片转向诗雅时,她突然看清鳞纹深处游动着细小的金色蝌蚪文,那些文字正在缓慢重组,最终拼成“照世“二字。她踉跄后退,绣鞋踩碎了青砖缝隙里新发的忍冬藤。
“小心。“有人拽住她手腕,是总爱在课堂上瞌睡的周衍。少年掌心沁出冷汗,目光却死死盯着校长腰间悬着的青铜匣。匣面蟠螭纹的瞳孔正在渗血,诗雅突然想起《山海经》里记载的烛龙闭目为夜的传说,此刻那双龙目却睁得浑圆,将暮色撕开一道裂口。
鲲鹏肋骨在校长背后展开时带起罡风,诗雅的裙裾被卷到半空,露出绣着并蒂莲的丝绦。她看见肋骨断面生长着细密的玄铁纹路,那些纹路正随着呼吸收缩膨胀,仿佛里面囚禁着真正的鲲鹏魂魄。当一根肋骨擦过她耳际时,耳垂上的明月珰突然发出悲鸣,裂成两半坠入观星井。
“补天。“校长开口时声音带着金石相击的颤音,女娲臂骨在云层里投下青紫色的阴影。诗雅看见臂骨表面浮动着五色石的斑纹,那些斑纹正沿着她脚踝向上攀爬,在脚背处凝成女娲补天时留下的五彩石痂。她突然意识到那些石痂的形状,分明与《天工残卷》里记载的“息壤“图腾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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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头骨咬合时发出的声响让观星台地砖开裂,诗雅看见碎石里钻出暗红色的藤蔓,藤蔓尖端开出血色花朵。当花蕊转向她时,那些花瓣突然化作细小的刀刃,在她颈侧划出血线。她舔了舔伤口,尝到铁锈与丹砂混合的腥甜,忽然想起史书里被饕餮吞噬的诸侯,他们的血都是这样顺着青铜器皿的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