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懋喉结剧烈滚动,将“通风报信”四字咽回喉咙,“私遣信使试图入关,实乃十恶不赦!\"
帐内空气骤然凝固,杨荣不动声色地向书吏使个眼色,竹简翻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朱瞻基轻笑出声,亲手扶起陈懋,语气轻松平常:“将军追随父皇三十余载……”
陈懋一言不发,羞愧的低着头。
朱瞻基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做出最后的总结:“将军不过是一时糊涂。\"
这番表态让陈懋如蒙大赦,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他哪里不知,此刻自己的项上人头全凭眼前少年一句话。昨夜在营帐中,他将那封未送出的密信付之一炬,此刻又孤身一人冒死赶来,赌的就是新君登基、大赦天下的时机。
接下来的几日,朱瞻基展现出远超年龄的手段。他在中军帐设下“问计台”,每日召见数位将领,既不谈罪也不言功,只与他们追忆北征时的轶事。
张辅会意,主动将自己的亲兵营编入返程前锋;柳升则带着火器营严守要道,确保大军行进万无一失。当十万大军如长蛇般蜿蜒向山海关时,烽火台上的守将早已备好清水粮草,迎接这支历经生死的军队。
九月初三,最后一批边军在宣府领完赏赐,回到驻地。
朱高炽站在午门城楼上,看着三大营将士代表那整齐列队的身影,手指轻轻叩击城墙砖块。他知道,当陈懋主动请罪的消息传遍军营时,这场权力交接的暗战便已落下帷幕。
远处,朱瞻基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而来,身后跟着主动交出虎符的陈懋——老将的白发在秋风中飞扬,腰间新赐的玉带却熠熠生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与新王朝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