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阜城。
城门守卫检查得虽严,但并无刁难,城中一切井然有序,与天阳城的惶惶不安截然不同。找了家干净的客栈住下,将一路劳顿、终于踏实睡去的儿子安顿好,陈佳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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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过身,看着正在整理行囊的丈夫,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终于下定了决心。
“相公,”她声音有些干涩,“我……我有事要跟你说。”
唐展停下动作,抬头看她,烛光下她的脸色异常严肃,还带着浓浓的愧疚。
他走到桌边坐下,温声道:“坐下慢慢说。”
陈佳坐在他对面,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自己深埋的身份缓缓道出:“我……我不是你认识时的那个普通女子。我以前……是靖宁军谍报司的人。”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丈夫的反应。
唐展脸上有惊讶,但远比她想象中平静,只是眼神更专注了些。
她继续说着,语速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我们当年有六个结拜兄弟姐妹。大哥……是秦冲。”
说到这个名字,她的声音哽咽了,她将一直放在身边那个用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陶罐轻轻放在桌上,一层层打开,露出那个粗糙的、颜色稍浅的骨灰罐。
“大哥他……被夏明澄的走狗害了……曾被悬挂在天阳城门楼上……”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罐子里,是他……”
唐展的目光落在那个朴素的陶罐上,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化为了深深的震惊和一丝悲悯。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原来……那日挂在城门上的人是秦冲大哥。”
他听说过那件事,当时只觉得朝廷手段酷烈,却万万没想到,那竟是自己妻子的结义大哥。
他伸出手,不是去碰骨灰罐,而是紧紧握住了陈佳冰凉的手:“怪不得你那时……情绪那般低落。那……你的其他几位兄弟呢?”
陈佳感受到丈夫手心的温暖,眼泪流得更凶,声音低落:“老五……去年已经战死了。二哥、三哥,还有六弟……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是生是死……”
她并不知道,她盗走骨灰的那晚,吴婴和盛勇就在隔壁院子,与她仅一墙之隔。
唐展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没有消息,有时候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他们定然无恙,你别太伤心了。”
他拿出帕子递给陈佳,继续道:“那我明白了,你为何执意要一路向北到鹰扬军的地界。我记得严帅是靖宁军后人,你来投奔他,也在情理之中。”
他看着妻子通红的眼睛,语气更加柔和,“只是我没想到,你与靖宁军,鹰扬军还有这般深的渊源。”
陈佳抬起泪眼,满是愧疚:“相公,对不起……我瞒了你这么久,还让你卷入这些事里……你本是大夏的官员……”
唐展却微微笑了笑,打断了她的话:“夫人,何必说对不起?夫妻本是一体。况且……”
他顿了顿,神色坦然,“不瞒你说,自京城愈发混乱,国子监停课后,我早有心离开另寻出路。原先考量过去西南,那里偏僻,除了南边有些土司闹事,倒比其它地方要安稳许多。只是顾虑孩子年幼,路途遥远艰险,一直未曾与你商议。如今阴差阳错来了北境,也好。既然你与鹰扬军有这般渊源,我们便留下看看。”
陈佳没想到丈夫非但没有责怪,反而早有去意,甚至对鹰扬军抱有好奇,心中巨石顿时落地,化为浓浓的欣喜和感动:“相公,你……你真的愿意?”
“自然愿意。”唐展肯定地点点头,“读书人所求,不过一方净土,能安心治学,教化百姓,为国为民尽一份心力。若严帅真是明主,何处不可为家?何况,这里还有你的亲人。”
夫妻二人一番交心,隔阂尽去,对未来反而生出了新的期待。
第二日一早,打听清楚府衙位置后,唐展和陈佳抱着孩子,来到了平阜城道员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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