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内库”两个字,像两记重锤,敲在了吴砚卿的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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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的怒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无奈。
内库!
为了练兵,她早已掏空了大半内库积蓄。
安靖城的兵器卖了不少,可杯水车薪,根本填不满这个无底洞。她想加税,可朝堂上那些冠冕堂皇的大臣立刻跳出来,说什么“民生凋敝”、“不可竭泽而渔”,一副为国为民的忠肝义胆模样。
呸!吴砚卿心里冷笑。
她太清楚了,平阳城乃至整个西夏控制区内,值钱的商铺、良田,十之七八都攥在那些大臣和他们背后的家族手里!加税就是割他们的肉,他们当然要打着“为民请命”的幌子拼命阻拦!
国库空虚,内库告急。
没有钱,拿什么养兵?拿什么守住这三座城?没有这三座城,她和儿子……那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
吴征一那句“皆入内库”,精准地戳中了她最深的痛处和渴望。
她沉默了。
殿内只剩下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蝉鸣。
过了许久,吴砚卿才缓缓抬起眼,看向依旧躬身、额头沁汗的吴征一,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少了几分怒意:“平身吧。”
吴征一心中暗松一口气,知道有戏,依言站直。
“此事……”吴砚卿指尖轻轻敲击着软榻扶手,“你亲自去办。就以……嗯,就以你名下那间‘吴氏货行’的名义,去接触洛北口。低调些,莫要张扬。至于引荐……”
她略一沉吟,“去找严星楚,就说……是哀家的意思,让他鹰扬商行给个方便。”
“是!臣下明白!”吴征一心中狂喜,连忙躬身领命。
有了太后这句话,只要能搭上洛商联盟这条线,以低息贷银周转,再想办法挤进军需采购的盘子,内库的窘境就能大大缓解!
这对他吴家,对太后,都是雪中送炭!
“去吧,仔细些。”吴砚卿挥挥手,眉宇间难掩疲惫。
为了钱,为了活下去,她最终还是向现实低了头。
这份屈辱感,让她心头像堵了块石头。
“臣告退。”吴征一恭敬地退了出去,脚步轻快了许多。
吴砚卿靠在软榻上,闭上眼,那份关于洛商联盟的密报静静地躺在小几上。
此刻再看,那“低息贷银”几个字,似乎也没那么刺眼了。
同时间,东牟青石堡。
太子陈彦坐在巨大的沙盘前,沙盘上精细地标注着北境的山川河流、关隘城池,鹰扬军的黑色小旗插在隆济、云台、黑云关、虎口关等关键位置,如同几颗钉入东牟侧翼的毒牙。
他手中同样捏着一份关于洛商联盟大会的详细报告,比吴砚卿那份更加详尽,甚至包含了部分与会大商贾的背景分析。
陈彦看得很慢,很仔细。
他脸上没有吴砚卿的轻蔑,只有一片沉凝,眉头紧锁。
“减税……低息……军需订单……还有那近万人的‘护卫队’……”陈彦低声自语,每一个词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他猛地将报告拍在沙盘边缘,发出一声闷响。
“好一个严星楚!”陈彦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寒意,眼神锐利如鹰隼,“你这不是在经商,这是在铸剑!
地图上,代表鹰扬军控制区的阴影正在不断扩大,像一块不断蔓延的淤青。
“减税、低息,吸引商贾扎根,带来人口、手艺和钱粮!军需订单直接将这些商贾绑上他的战车!那支所谓的护卫队,更是明晃晃的武力威慑和商路保障!”陈彦的手指重重戳在洛北口的位置,“你在用商道编织一张大网,把北境牢牢地网罗在自己手中!鹰扬军在夯实根基,积蓄力量!”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堵在了陈彦的心口。
他仿佛看到,在严星楚这套组合拳下,北境那些刚刚从瘟疫和战乱中喘过气来的城池,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元气,甚至变得更加强壮。
无数的工坊在建立,商铺在开张,流民在变成工匠、伙计和农夫。财富在流动,人心在归附。而鹰扬军,则收取赋税,壮大军队,打造兵器!
此消彼长!
“假以时日……”陈彦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根本不用他严星楚主动出兵,只需稳坐北境,不断发展,他鹰扬军的实力就会像滚雪球一样,彻底压过我东牟!到时候,他振臂一呼,北境军民归心,铁骑东出,我东牟拿什么抵挡?靠青石堡?靠青州港那点残兵?”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严星楚走的这条路,看似温和,没有硝烟,却比千军万马的冲锋更加可怕!
不行!东牟必须改变!
陈彦猛地转身,大步走回书案前。
他铺开一张上好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