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笺上划过,带着金戈铁马般的决绝与苍凉:
“议朝兄台鉴:西南民瘼深重,安养为上,此心同也!然北境之困,兄当深知。
陈彦虎视于侧,恰克悬剑于上,星楚若效西南之举,顷刻便有倾覆之祸,非不为也,实不能也!唯愿兄与陈督抚,莫忘‘大夏’二字乃你我立身之基、士卒效死之帜!保境安民,亦当存续国祚。星楚顿首。”
西南自治的冲击波,以更猛烈的态势席卷了东夏京师。
“西南自治?陈仲?梁议朝?全伏江……降了?”夏明澄手中的朱笔“咔嚓”一声折断,鲜红的墨汁溅污了龙袍下摆。
他脸色铁青得吓人,眼中不再是帝王的威严,而是被触及根基的惊怒与恐惧。
全伏江的投降只是疥癣之疾,但“自治”二字,如同匕首,狠狠扎进了他最敏感的神经!
东南!他赖以起家的基本盘!
广府军陈近之,静海军贾宏!这两个拥兵自重的军头,看到西南的“榜样”,会怎么想?
会不会也蠢蠢欲动,裂土称王?
这念头一起,夏明澄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快!快传曹尚书!”他几乎是嘶吼出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须臾,刚从井口谷回来休息二日的曹永吉匆匆入殿,这位老臣脸上也带着凝重。
显然,他也收到了风声。
“陛下。”曹永吉躬身,声音低沉。
“爱卿!西南之事,你已知晓?”夏明澄急步走下御阶,抓住曹永吉的手臂,力道之大让老尚书微微皱眉,“此乃心腹大患!非止一隅之失,恐引东南效仿,国本动摇!必须立刻弹压!以儆效尤!”
曹永吉目光沉静,缓缓抽出被抓住的手臂:“陛下稍安。西南自治,木已成舟。当务之急,是稳住东南!”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精光:“臣请陛下派心腹持陛下密旨,星夜赶赴广府、静海城!晓以‘大义’——国贼吴氏未灭,伪帝(指夏明伦)尚窃据平阳,此乃大夏生死存亡之秋!
敦促陈近之、贾宏以社稷为重,勠力同心,并许以重诺,只要东南不起波澜,待剿灭吴氏伪朝后,必裂土封王,世镇东南!”
“裂土封王……”夏明澄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但旋即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与东南分裂相比,这代价……必须付!“好!就依爱卿!密旨要写得推心置腹!务必稳住他们!”
半月后,安靖城,这座因汇聚流民而日渐喧嚣的城池,此刻正迎来一支风尘仆仆却旗帜鲜明的军队。
汉川军帅秦昌,骑在雄健的战马上,望着城门口前来迎接的官员和身后补充得满满当当的辎重车队,尤其是那十门用油布遮盖、却难掩沉重轮廓的火炮,胸中激荡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秦军帅,太后有旨,念军帅为国讨逆,忠勇可嘉,特令安靖城先行拨付军需粮秣,并配火炮十门,助军帅旗开得胜!”安靖镇抚使范成义朗声宣读。
秦昌翻身下马,抱拳还礼,声音洪亮:“末将秦昌,谢太后隆恩!安靖城厚赠,末将铭感五内!此去必斩国贼头颅,以报朝廷!”
他脸上洋溢着被重视的激动,眼神扫过那些火炮时更是精光闪烁。
有了这十门,加上原来的二十门,他就有了三十门火炮!
这在他离开西南时想都不敢想!
原本以为到了关襄城,在魏若白那老狐狸手下才能艰难讨要些补给,没想到吴砚卿如此慷慨大方,提前在安靖城就给他备齐了!
感激之余,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疯狂滋长:有了这些本钱,为何还要去关襄城受魏若白的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