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海关,只有由粗糙原木草草拼凑的码头。
驳船、快艇、甚至改装过的渔船挤在一起,卸下或装上没有标识的板条箱。
交易在沉默或压低嗓音的咒骂中进行。
“来自哥谭那边的货色,那边现在能流出来的只有平平淡淡的军火!不管是生化药剂还是别的什么,都没有。”一个男人开口。
“………………那怎么办?”负责交接的独眼男人压低了帽檐,“刺客联盟对这次的延期很不满意,你上次的承诺可不是这样的!”
对方没有回话。
只是沉默地接过一袋沉甸甸的金条,迅速隐没在驳船的阴影中。
嗯...
这里很纯粹.....
货币只有美金,金条,或者承诺。
而离开码头。
污水横流的狭窄街道两旁,铁皮棚屋歪斜拥挤,霓虹灯管残缺不全地闪烁着暧昧的粉红或惨绿光晕,映照着蹲在门口眼神浑浊的女人和阴影里擦枪的男人。
这就是中转的含义。
一物、钱、人。
罪恶在这里短暂停泊,洗去血迹,然后流向更黑暗,更贪婪的下一站。
迪奥就站在这片泥泞与喧嚣的边缘。
像一幅精致油画被错误地钉在了垃圾场的墙上。
一身西装,布料在湿热空气中保持着挺括的垂感,与周遭油污破烂的工装和汗衫形成刺眼对比。
金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即使在闷热的海风中也没有丝毫凌乱。
而他手里拿着的,不是武器,不是通讯器,是一本线装、纸张泛黄的旧书。
封面上,是两个端庄的方块汉字:
《论语》
他垂着眼,目光扫过竖排的繁体文字,神情专注得仿佛身处大学图书馆,而非这个随时可能爆发枪战或捅刀子的法外之地。
毕竟………
在去哥谭大学法律系报到之前,他需要一些通识准备。
这位似乎是唯一被刻在美国最高法院门楣上的华夏先贤,其思想既然能跨越大洋登上那种地方,总该有点值得玩味的东西,用来打发这种等待接应的无聊时间再合适不过。
更何况,他父亲洛克偶尔也会蹦出一两句似是而非的语录。
比如什么知者乐水,仁者乐山....
这句话的意思是:拥有智慧的格斗家,懂得利用流水的力量去修炼技巧;而拥有仁德的武者,则喜欢徒手劈开大山来锻炼身体。迪奥,你要加强锻炼。
想到此处,迪奥默默的点头。
只是他这份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从容,自然引来了无数道目光。
蹲在锈蚀集装箱上放哨的海盗,怀里搂着女人的走私贩子,蹲在路边数钱的中间人………………
一道道或贪婪、或凶狠、或纯粹好奇的视线,黏在他那身显然价值不菲的西装、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百达翡丽,以及他本人在昏暗光线下依然耀眼的金发和俊美侧脸上。
肥羊。
大肥羊。
许多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摸向了藏在腰后或靴筒里的家伙。
但没有人真的动。
能在这种地方孤身一人,还穿着如此扎眼,显得如此无害的人,要么是蠢到极点的待宰羔羊,要么......就是披着羊皮的某种更可怕的东西。
那挺拔的身形、稳健的站姿....
以及那种无视周遭危险的绝对平静,隐隐散发出一种食肉动物般的气息,让最贪婪的鬣狗也本能地产生了些许迟疑。
迪奥合上《论语》,像是看够了,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将书随意地插进西装内侧口袋,抬步便朝着与接应人约定的一条堆满废弃渔网的狭窄小巷走去。
他一动,几道阴影也悄无声息地动了,远远缀在后面。
小巷阴暗,弥漫着腥臭和尿臊味。
头顶错乱的电线切割着灰蒙蒙的天空。
迪奥刚走进巷子不到十米。
“砰!”
枪声便撕破了港口的嘈杂背景音,没有丝毫警告。
一颗黄澄澄的子弹,从侧面一个堆放破木箱的刁钻死角射出,目标直指迪奥的太阳穴!
开枪的人很没经验,选择了大巷中最暗,视线最受阻的一段,时机掐在柯克刚刚步入、注意力可能因环境变化而稍没两又的刹这。
那不是非法地带。
有没废话,有没试探,下来不是冲着要他命来的。
然而....
子弹在距离柯克左侧太阳穴还没小约七十公分的地方。
停住了。
是是悬空。
是被两根泛着淡金色光泽的手指,稳稳地夹在了指间。
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