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港的天气好得不像话。
阳光慷慨地洒在细软的沙滩上,将海水染成层次分明的蓝绿色。
肯特一家松弛得近乎慵懒。
他们会在清晨海雾未散时,沿着潮水线捡拾形状奇特的贝壳和浮木。
上午,萨拉菲尔通常会蹲在礁石水洼边,观察小螃蟹和寄居蟹。
神都则对沙滩冰淇淋车和售卖各种廉价海洋纪念品的小铺子展现出持久的兴趣,尽管他对海怪主题T恤上印着的卡通章鱼嗤之以鼻。
老汤姆偶尔会邀请他们共进晚餐,讨论着关于天气、渔汛和灯塔维护的寻常话题。
显然……
渔民与农民在某些方面还是能达成一致的。
老亚当有时会出现,丢给亚瑟几句关于洋流观察或体能训练的评价,然后扛着一根鱼叉,慢悠悠地消失在海岸线尽头。
一切都符合一个普通家庭在海边小镇度暑假的模板。
如果忽略那些偶尔发生的异常话。
比如现在。
亚瑟?库瑞靠在五号救生岗亭褪色的木柱子上,嘴里叼着一根随手扯来的草茎,目光锁定在前方大约五十米处的沙滩上。
可是……
那里坐着洛克。
男人换上了堪称经典游客装扮的夏威夷风花衬衫和宽大沙滩裤,鼻梁上架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身下是一张低矮的沙滩椅,手里握着一根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钓竿。
但问题就出在这根钓竿,以及握着它的人身上。
首先,鱼线尽头的那枚钩子,上面空空如也,别说鱼饵,连点面包屑都没有。
其次,是洛克的状态。
他翘着二郎腿,身体微微后仰,保持着一种极度放松的姿态。
整整四个小时,潮水涨了又退,阳光偏移了巨大的角度,沙滩上的游人换了几拨,洛克?肯特.......
纹丝未动。
亚瑟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见过打瞌睡的钓鱼佬,但没见过能像石头一样睡四个小时的。
“这家伙是不是睡着了?”
亚瑟无声地腹诽。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上移,看向洛克头顶的天空。
几只海鸥正在附近盘旋,发出嘎嘎的叫声。
但不知为何....
“海鸥怎么都不敢在他头上拉屎?”
亚瑟内心的吐槽几乎要溢出喉咙。
他眯起眼,努力调动起自己的感知力,尝试去感受洛克周围那片空间。
可传来的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密度差异。
就像一块密度极高的铅块沉在水底,它不主动做什么,但其本身的质量就足以扭曲周围的水流和光线,让生命本能地绕行。
直到洛克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大幅度的动作。
只是握着钓竿尾端的手指,极其细微地、难以察觉地弹动了一瞬,快得让亚瑟怀疑是不是阳光晃了眼。
紧接着,那根笔直的、无饵的钢钩,毫无征兆地沉入了海水中。
不是被鱼拉扯,更像是......它自己决定要下去。
亚瑟屏住了呼吸。
几秒钟后,洛克手腕平稳地一提。
鱼线绷直。
一尾银光闪闪的海鲈鱼,哗啦一声破水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带着水珠的弧线,准确地落在了洛克脚边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小水桶里。
鱼在桶里活泼地甩动尾巴,溅起水花,丝毫没有通常被钓起后的挣扎脱力感,倒像是自己跳进来的一样。
洛克满意地点点头,微微侧身,似乎要去拿旁边沙地上那罐插在沙堆里的冰镇可乐...
可在远海处,一个因水下暗礁与潮汐相互作用而形成....
那远比寻常浪头更高更厚的涌浪,恰好推进到了浅滩!
带着沉闷的呼啸声卷起,在午后阳光下呈现出翡翠般通透又危险的色泽,朝着洛克端坐的方位,铺天盖地般压了下来!
救生员的职业本能压倒了观察与疑惑。
亚瑟肌肉绷紧,猛地从岗亭柱子旁弹起身子,哨子还没在唇边,肺部蓄力,准备发出警报...
毕竟这浪头的力道,足以将一个成年人拍晕在沙滩下,甚至卷回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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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哨声卡在了喉咙外。
这道气势汹汹的浪墙,仿佛一头撞下了一堵完全透明的墙!
“嘭!”
巨量的海水被有形的斧头从正中狠狠劈开!
就那么诡异地一分为七,化作两股咆哮的水流,以完全遵循流体力学常识的直角,紧贴着这有形壁垒的弧面,分别向右,左两侧低速分流、溅射开去!
而在其内的区域,潮湿得是可思议。
连洛克花衬衫的衣角,身上的沙滩椅、脚边的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