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大亮,客栈楼下便传来一阵剧烈的嘈杂声。
陈余三人闻声,相继走出房间,朝楼下望去。
这间客栈是一栋两层的木制楼房,一楼是后厨与餐厅。
客房在二楼,从房中走出便是过道,隔着栏杆就能望见整个大堂。
此时。
堂中大厅站着一队锦衣卫,目测得有二三十人。
为首之人手中抓着一柄染血的绣春刀,神情肃杀,面前躺着三人。
其中两人看似已经身亡,乃一刀割喉,血流了一地。
还在喘气那人受了重伤,腹部被一刀贯穿,估摸着也坚持不了多久,但仍强撑着,断续道:“大...大人....饶命啊...”
为首的锦衣卫旗正冷哼一声,收刀面向一众蜷缩在角落的堂客,高声道:“都给本旗正听好了,日前城中有人故意散播流言,污蔑陛下乃是女子,企图祸乱朝纲,意图不轨!”
“锦衣卫奉命搜捕造谣者,发现一个,诛杀一个,绝不留情!尔等当谨言慎行,切莫妄议尊上,以免惹祸上身。此三人便是样板,尔等可明白了?”
话声落地。
一众堂客色变,纷纷点头,却莫敢吭声,显然十分畏惧。
旗正,乃锦衣卫内部的一介小官,形同八品,算是小队长之流。
说完话,那小旗正也不多言,转身就带人离开。
即将踏出门槛时,却蓦然止步,扭头望向躲在门后的一名妇人。
迟疑几秒后,竟毫无征兆地闪电出手,抹了那妇人的脖子。
妇人瞪大眼睛,捂着血涌如注的伤口处,应声栽倒。
谁也没有想到小旗正会突然出手杀人,而那妇人由始至终都闭嘴不语,又为何要杀她?
“啊...娘子,娘子,不要啊...”
妇人身旁的中年男子始料未及,见到身旁的妻子倒下,当即痛呼出声。
一边帮忙捂住妻子的伤口,一边愤然道:“你们做什么?为何要无故杀人?我与娘子并未妄议此事,且今晨刚刚抵达此地,何罪之有?尔等简直是无法无天,愧对这身官服...”
话没说完。
那小旗正忽然出手,又是一刀,如法炮制,凌厉一刀割了中年男子的喉咙。
可怜那对夫妇,竟摊上这无妄之灾,二人双双倒地身亡。
小旗正再次冷哼:“谁说尔等没有妄议?本大人说你们有,你们就有!一群贱民罢了,死不足惜!锦衣卫奉行皇命,想杀谁就杀谁!”
言尽。
又回头冷视了身后的堂客一眼,这才大笑扬长而去。
楼上观望的林少裳彻底忍不住了,气得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朕何时下过这样的命令?
这群狗东西当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假传皇命不说,居然还敢当众胡乱杀人?
若还继续纵容,岂还得了?
得知朕即将抵达扬州,他们仍敢如此放肆,更不知朕不在的时候,他们能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
这就是朕的天子拳齿吗?
这就是朕赖以倚仗的锦衣卫?
简直该死!
心中想着,林少裳就要爆发。
陈余赶忙走过来,强行将她拉回房间。
“你做什么?为何要拦着朕,朕要亲手宰了这群畜生!”
刚进房门,裘老八才把房门关上,林少裳就甩开陈余的手,大怒道。
陈余深知她正在气头上,眼见隶属自己的亲兵枉顾人命,滥杀无辜,少帝陛下若还能冷静,那便是与昏君无异了。
“陛下且先冷静,小不忍则乱大谋。”
陈余肃然道:“锦衣卫如此胆大包天,难道陛下就没有想过背后原因吗?他们明知道圣驾准备抵达扬州,为何还敢如此行事?当中,必有隐情!或许...就正是要逼迫陛下自乱阵脚,做出冲动之举。”
“另外,这群人并非真正的锦衣卫,而是假冒的!”
听此。
林少裳与裘老八同时一惊,双双望向陈余。
“假冒的?”
林少裳极力压制内心的愤怒,冷静道。
陈余点头,却是看向裘老八,开口道:“裘先生,可还记得昨日我给你的那张图?图上的暗号标记,便是锦衣卫的召集令。见此暗号,小旗以上的首领必须赶来相见。”
裘老八道:“这不是来了吗?只不过....你好像控制不了他们,他们对你和召集令视若无睹!”
“不!锦衣卫建制缜密,隶属天子管辖,就算有了异心,也不敢公然违逆召集令。而且...那个召集暗号,是召集暗卫用的。可来的那些人却是身穿飞鱼服,佩绣春刀,表面上却是明卫!而暗卫身份保密,是不会轻易暴露身份的。”
陈余缓缓道:“就算他们来,也应该伪装身份才对,断不可能明目张胆。可刚才那批人却如此堂而皇之,明显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