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在普通人眼中,这只手干净修长。
但在他的感知里,一根细微到几乎不可见的血色丝线,正从那血玉莲台上延伸出来,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这是一种基于因果的追踪秘术。
只要他还在这方天地,那个所谓的圣女,就能顺着这根线,找到他。
麻烦了。
他本想借监察司的势,在京城这潭浑水里捞取好处,安稳修炼。
没想到,一脚踩进了一个更大的漩涡。
不过,洪玄的脸上,没有半分惊慌。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座血玉莲台。
既然躲不掉,那就没必要躲了。
他心念一动,体内的“腐朽”道韵,悄然运转。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了那座莲台之上。
嗡——
整座莲台,连同上面干瘪的尸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腐朽。
坚硬的血玉化作了粉末,干枯的尸身化作了飞灰。
短短数息之间,石室中央,便只剩下了一地暗红色的尘埃。
做完这一切,洪玄又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属于安平侯赵康年的私印。
这是他抄家时,顺手拿的。
他将一缕属于赵康年的气息,注入私印,然后将私印,重重地按在了那一地尘埃上。
一个清晰的“赵”字,出现在了尘埃的中央。
栽赃,就要栽全套。
安平侯,你既然敢把我当枪使,那这口黑锅,你就背到死吧。
他要让那个即将到来的圣女相信,是安平侯贪图莲台,杀人夺宝,最后又畏罪销毁了证据。
至于缠绕在他手腕上的因果之线……
洪玄的嘴角,勾起一抹难言的弧度。
“擎苍,剥离它。”
“是,主人。”
下一刻,一股玄奥的空间之力,自洪玄体内涌出。
那根血色丝线,被硬生生地从因果层面,剥离了下来,悬浮在半空。
洪玄屈指一弹,这根丝线,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庭院中一具护卫的尸体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密室。
当他回到庭院时,周九等人已经将战场打扫得差不多了。
“大人。”
“收队。”
洪玄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异常。
监察司的队伍,满载着抄没的财物,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安平侯府。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一道红色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了侯府的上空。
洪玄回到听竹小院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周九将抄没的财物清单恭敬地奉上,激动得满脸通红。
安平侯府积累百年的财富,几乎能顶得上国库一年的收入。
这一次,玄字科,发了。
“按规矩,三成上缴,三成入库,三成……分给下面动手的兄弟。”
洪玄随口吩咐道。
“那还有一成……”周九小心翼翼地问。
“留着,我有用。”
打发走周九,洪玄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复盘着昨夜的一切。
血莲教,圣女……
一个潜伏在京城深处的巨大威胁。
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他本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
现在看来,自己也不过是刚刚挤上棋盘,随时可能被更大的棋手,随手捻灭。
他正思索着,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何川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
他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玄一,干得不错。”
何川将食盒放在石桌上,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一夜之间,端掉了一位实权侯爵,抄没了半个国库的家产。你这‘玄字第一号’的威风,算是立起来了。”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褒是贬。
“属下只是奉命行事。”洪玄起身,拱了拱手。
“奉命?”何川笑了,那笑容有些瘆人,“我可没让你去抄安平侯的家。”
“安平侯勾结邪教,证据确凿,属下不敢不查。”洪玄将一份伪造的卷宗递了过去。
何川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那血玉莲台的味道,如何?”他忽然问了一句。
洪玄的心,微微一凛。
何川知道!
他早就知道安平侯府里藏着血莲教的护法。
他让安平侯府的人来接触自己,默许自己去查万金商号,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针对自己的,新的考验。
他想看看,自己是会像个蠢货一样,一头撞死在万金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