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并非强行扭曲意志，而是如最狡猾的毒蛇，悄然钻入每一个生灵心中最脆弱的缝隙。
“永恒……真正的永恒……”
一处刚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废墟之上，一个断了一臂，浑身浴血的散修，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疲惫与怨毒。
他曾是宗门的天才，家人的骄傲。
但在之前对抗混沌的战争中，他的宗门被余波化为飞灰，亲人尽丧，自己也落得个道基受损，前路断绝的下场。
他恨！恨这该死的天道不公，恨这残酷的宇宙法则！
“生老病死，爱恨别离……皆是虚妄……”
那蛊惑的声音，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在他的灵魂深处反复回响。
“与其在痛苦中挣扎，不如……投入那永恒的寂静……”
散修眼中的最后一丝清明，被彻底的疯狂所取代。
他仰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朝着那座被秩序神光压制，却依旧散发着无尽恶意的扭曲祭坛，跪倒在地。
“我愿……信奉您！伟大的虚无之父！”
“请赐予我……复仇的力量！”
轰！
仿佛是听到了他虔诚的祈祷，那祭坛上空的独眼猛然一亮。
一道比墨汁更加纯粹的黑光，跨越了遥远的空间，精准无比地灌入那名散修的体内！
“啊啊啊——！”
散修发出了非人的惨叫，他的身躯开始发生恐怖的畸变。
骨骼在寸寸断裂又重组，肌肉高高鼓起，皮肤下仿佛有黑色的毒蛇在游走，断臂之处，竟重新生长出一条覆盖着黑色鳞片的狰狞臂膀！
他的力量，在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疯狂暴涨！
从一个道基受损的废人，瞬间跨越了数个大境界，攀升到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高度！
但代价，便是他的人性。
他缓缓站起身，脸上挂着与之前那些被污染的凡人，如出一辙的诡异微笑。
他，成为了“虚无之父”在这片土地上，第一个“神选使徒”。
“神迹，将降临于世。”
神选使徒发出沙哑而狂热的声音。
他一步踏出，身影便已出现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凡人国度。
那里，正爆发着一场可怕的瘟疫，无数人正在痛苦中死去。
使徒只是轻轻抬手，一缕黑气飘散而出。
下一刻，所有感染了瘟疫的人，身上的病痛瞬间消失，他们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壮。
死寂的城邦，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无数被现实压迫，被病痛折磨，被绝望笼罩的凡人，将这位展现了“神迹”的使徒，奉若神明。
“赞美虚无之父！”
“唯有永眠，方得永生！”
一个名为“永眠教派”的组织，以一种病毒般的速度，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疯狂扩张。
他们宣扬，生命本身就是一种痛苦，所有的情感都是枷锁。
只有放弃自我，投入“虚无之父”的怀抱，才能得到最终的解脱与永恒的极乐。
这种充满了虚无与堕落的教义，对于那些在生活中挣扎的底层民众，甚至是一些心志不坚的修士，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神庭的净化小队疲于奔命，但他们很快发现，这种信仰层面的侵蚀，远比单纯的能量污染，更加可怕，更加难以根除。
星辰舟，舰桥。
尉迟兰看着光幕上，那一个个眼神变得狂热而空洞的信徒，眉头紧锁。
她的生命符文，能感受到那些生灵体内，生命之火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死寂。
“他们在主动放弃‘生’的权利。”
尉迟兰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
“这种精神层面的瘟疫，秩序的审判，也只能治标，无法治本。”萧若雪在一旁冷声道。
她可以净化被污染的肉体，却无法唤醒一颗主动寻死的心。
枫余烬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尉迟兰。
尉迟兰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
她体内的生命符文，那代表着宇宙生命本源的至高印记，开始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
她想起了自己从一株凡草，历经万劫，最终领悟生命真谛的漫长岁月。
她想起了那些在战争中逝去的鲜活生命，想起了劫后余生者眼中的泪水与希望。
对“生命”的全新感悟，在她心中流淌。
“生命，不是痛苦的轮回。”
“它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是母亲温暖的怀抱，是爱人眼中的星光，是奋斗时流下的汗水，是品尝美食时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