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一种比死亡本身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在破碎的天外天战场。
那五尊混沌魔神庞大到扭曲时空的神念，如同实质的洪流，肆无忌惮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强者。
最终，这股充满了混乱与古老意志的洪流，精准地锁定了气息最为显眼的六位天道圣人与三位魔道圣人。
它们那非人的眼眸中，流露出的不是警惕，也不是战意，而是一种纯粹的、源自更高生命层次的审视与疑惑。
“咦？”
骸骨魔神那由无数白骨堆砌而成的下颚开合。
发出的神念波动并非声音，而是一种能直接刮擦元神，骨骼磨砺般的刺耳感。
它眼眶中惨白的魂火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仿佛发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事物。
“这几个生灵，境界倒是触及了‘道’的门槛，只是……这道果，为何如此古怪？”
神念在虚空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腐朽与死亡的气息。
“像是被强行嫁接的枝干，与这方天地的本源死死捆绑，根基虚浮，气息驳杂……简直，像个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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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蜃魔神那由无数幻影构成的身躯一阵扭曲。
散发出梦呓般的波动，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能引人堕入最深沉的幻境。
“似是而非，有其形，无其神。”
“空有其表，未得真谛。”
“有趣，真是有趣……”
它们的评价，不加任何掩饰。
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清晰无比地贯入洪荒所有顶尖大能的耳中，震得他们神魂嗡鸣！
洪荒众生，无论圣人还是准圣，全都愣住了。
混沌魔神的话语直白粗陋，毫无玄妙可言。
可其中蕴含的真意，却如同一道撕裂黑夜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们的认知！
混元之道！
他们当然知道，吴天和祖巫们修炼的就是此道，但那也只是证道方式的一种罢了。
不足为奇！
可，为什么？
三清等人引以为傲的天道圣人果位，在这些混沌魔神的评判里，竟是古怪、虚浮，甚至是……假的！
这无异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指着皇帝说他身上的龙袍是假的！
这无心的评价，化作了世间最锋利的酷刑，一刀一刀，凌迟着三清、接引、准提等天道圣人的道心与尊严。
“放肆！”
一声怒喝，炸裂长空！
元始的面皮由白转青，由青转紫，周身庆云剧烈翻滚，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溃散。
他本就因失去盘古正宗的名位而羞愤欲绝。
此刻毕生修为的道果又被直斥为虚假，那股积压在胸膛的屈辱与怒火，终于彻底引爆！
“尔等混沌魔神，蛮荒凶物！安知天道之玄妙！”
“吾等乃天道圣人，代天执道，掌洪荒秩序！岂容尔等这般亵渎！”
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尖利无比，回荡在每一个生灵的耳畔。
“圣人？”
为首的斗战魔神，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挠了挠头顶的乱毛，动作间带起的罡风都撕裂了虚空。
它的脸上写满了纯粹的困惑，以及更加纯粹的不屑。
“那是什么玩意儿？”
“听起来就很弱。”
“管他什么东西，杀了盘古造就的生灵，毁了这破天地，才是正事！”
它们根本不在乎，也理解不了什么叫天道圣人。
那漫不经心的目光一转，又落在了气息同样强横，但本质却截然不同的十二祖巫身上。
斗战魔神巨大的眼瞳中，第一次闪过一丝认可。
“嗯，这十二个小家伙，倒还有点看头。”
“气血之雄浑，肉身之强韧，道基之扎实，是走了以力证道的路子。”
“不错，不错。”
“盘古那个家伙死了，居然还能留下这么点像样的东西。”
就在这时，那尊周身缠绕着无数诡异漆黑符文的咒言魔神，忽然耸动了一下它那由符文聚合而成的、类似鼻子的部位。
它仿佛嗅到了什么铭刻在混沌记忆最深处的气息。
猛地，它的目光穿透时空，死死地钉在了三清的身上！
一阵尖锐到足以刺破神魂的嘶鸣，从它嘴里发出！
“盘古！是盘古的气息！”
“虽然很淡！很古怪！还掺杂了无数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源头没错！”
“你们是盘古的传人？！”
轰！
此言一出，三清浑身剧震。
盘古传人！
这是他们亿万年来最引以为傲，最高高在上的身份烙印！
面对这来自盘古死敌的质问，他们本该下意识地挺起胸膛，傲然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