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研究站的灯还亮着。萧凡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监测数据，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汀澜”树苗周边的土壤pH值稳定在6.5，病原菌浓度降至0.3CFU/g，比预期提前半天达标。他松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桌上的红糖小米粥还冒着余温，是阿明嫂子傍晚送来的，他顾着整理数据，只喝了两口。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是叶之澜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昏暗的病房里，叶澜裹在浅粉色襁褓里，小脑袋歪在枕头上，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萧汀趴在她旁边，小手攥着她的衣角，睡得正香。配文只有短短一句：“俩娃刚闹完，你别熬太晚，数据明天看也一样。”
萧凡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上叶澜的小脸，仿佛能摸到那软软的皮肤。他想起傍晚去医院时，叶之澜拉着他的手说：“今天护工给小汀换衣服，发现他腿上长了块小红斑，医生来看过，说只是热疹，涂了药膏就没事了。”当时他心里咯噔一下，要不是手头的监测数据没整理完，真想留在医院守着。
他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的月光洒在空无一人的土路上，远处传来维多利亚湖的潮声，比傍晚时轻柔了许多。明天一早要去西岸检查“汀澜”树苗的叶片状态，还要把新到的营养剂给树苗施上，下午得去镇上买些婴儿用品——叶之澜说小澜的襁褓有点短了，得换个大一点的；萧汀的奶瓶不够用，得再添两个。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护工打来的。萧凡赶紧接起，声音不自觉放轻：“怎么了？是小澜还是小汀醒了？”
“萧先生，是叶小姐想喝水，我扶她起来的时候，她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直皱眉。”护工的声音带着歉意，“我已经给她倒了温水，也按医生说的涂了止痛药，就是她不让我给你打电话，说你忙，我想着还是跟你说一声好。”
萧凡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伤口没出血吧？她现在怎么样了？”
“没出血，就是脸色有点白，现在靠在床头歇着呢。”
“我马上过去。”萧凡挂了电话，抓起桌上的外套就往外跑。研究站离医院有二十分钟车程，他发动越野车时，特意看了眼副驾——昨天给叶之澜买的热椰奶还在，早上忘了带过去，现在已经凉透了，他顺手把椰奶扔进储物箱，心里想着待会儿到医院门口，一定要给她买杯热豆浆。
越野车在夜色里疾驰，窗外的树影飞快后退。萧凡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紧，脑子里全是叶之澜皱眉的样子。产后第五天，她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白天要照顾两个孩子，晚上也睡不好，他却因为“汀澜”树苗的事，没能好好陪在她身边。
快到医院时，他在路边的便利店停了车，买了杯热豆浆和两个肉包——叶之澜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应该会饿。便利店的老板娘认识他，笑着说：“萧先生又来给老婆买东西啊？你家双胞胎可真可爱，上次护工来买东西，给我看了照片呢。”
萧凡笑了笑，没多说，付了钱就往医院跑。病房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门，看到叶之澜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汀澜”树苗的照片——就是他昨天拍的，树叶固定在枝干上，顶部还搭着小棚子。
“回来了？”叶之澜听到动静，转过头来，脸上的神色已经好了很多，“数据整理完了吗？”
“嗯，都弄好了，pH值和病原菌浓度都达标了。”萧凡走过去，把热豆浆递到她手里，“刚买的，还热着，你喝点垫垫肚子。”
叶之澜接过豆浆，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舒服地叹了口气：“还是热的好。刚才护工跟你说了？其实没什么事，就是不小心扯了一下。”
“怎么能没事？”萧凡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以后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别总想着我忙。”
叶之澜笑了笑，把手机递给她：“你看，我把‘汀澜’的照片设成屏保了，刚才小澜醒着的时候，我给她看，她居然盯着屏幕看了好久，好像能看懂似的。”
萧凡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树苗，心里暖暖的。他想起下午在西岸时，阿明跟他说：“萧先生，我老婆今天去给树苗浇水，看到树枝上的树叶和小棚子，说你真是把这树苗当孩子养了。”当时他没说话，心里却想着，这树苗不仅是他的研究，更是他和叶之澜，还有小澜、小汀的牵挂。
“对了，”叶之澜突然想起什么，“明天你去西岸的时候，能不能把小澜的那个粉色小方巾带过去？就是上次你说粘在树叶旁的那个，我今天洗干净晾干了，你再给它固定好，别让风刮跑了。”
“好，我明天一早就带过去。”萧凡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刚才在便利店，老板娘说看到护工给你看孩子的照片了，还夸他俩可爱。”
“那是，我家小澜和小汀可是最可爱的。”叶之澜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小汀今天上午还笑了呢，虽然只是咧了咧嘴，但我看得清清楚楚，护工也看到了。”
“真的？”萧凡眼睛一亮，“可惜我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