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执意要进殿,还带着纸笔。”
刘彻面无表情。
这老家伙还真是又臭又硬。
“今日这张桌子没他的位置,想进来,就坐远点。”
赵周点点头。
陛下如此说,便是默许了。
他回转通报,不一会儿,卫青、霍去病、司马谈三人走进大殿。
卫青、霍去病自去圆桌旁坐下。
司马谈环顾一周。
没他的位子,索性就坐在远处的廊柱旁。
快速取出纸笔。
今日可能就是他最后一次记录史书了。
与此同时。
内侍已经上好菜肴,一个铜锅,菜蔬各一。
随后宫人便自动退走。
大殿内顿时静悄悄。
唯有铜锅里汤汁咕嘟嘟沸腾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
刘彻率先打破沉默,呵呵笑道:
“老三整出来这个吃食倒是有趣,就是有些靡费了。
铜锅煮食,太奢侈。
朕是用不起。
这铜锅还是从老三家借来的。
不过这圆桌、圆凳,做起来倒是挺舒服。
也显得亲近了不少。”
霍去病、卫青两位笑着应是。
一旁的司马谈一边奋笔疾书,一边纳闷。
陛下到底是何意?
铜锅靡费。
是在暗指卫霍两家有奢靡举动?
提起燕王又是何意?
还有亲近二字,好像也耐人寻味?
就在他满头问号的时候,另一边,刘彻继续笑道:
“卫卿,去病。”
“你们看这铜锅,朕是觉得很不好的,百姓积攒一年的铜钱,估计也就够打一口。
富贵人家却用来吃饭。
太奢靡。
朕不取也。
但是再看这桌凳,却又是很不错的。
非常适合百姓平常使用。
能方便不少。
同样都是老三弄出来的新事物。
有的不好,有的却很合适。
可见有些新东西的好坏不能一概而论。
你们说是不是?”
卫青和霍去病看着铜锅,默默无言。
这口锅涮的羊肉,霍去病吃了很多次,但是他没想过其中还有这么多道道。
卫青没吃过,也没想过。
他直接问:
“陛下,君臣一场,有话您就直说吧?”
他身为大将军,司马谈能察觉的异样。
卫青照样能察觉。
甚至比司马谈察觉到的更多!
陛下频繁换防。
必然是要谋划大变。
卫青之前一直都在猜测会是何事?
直到今早。
内侍登门,传召他入宫饮晏,同行的还有外甥。
那一刻。
卫青幡然醒悟。
哈!
陛下要对付的原来就是他自己!
失神一阵。
卫青恍惚间,又想起了一些其他事情。
种种记忆浮现心头。
梳理一遍,骇然发现:
好像早在十年前,陛下就开始将他的旧部陆续调离长安!
具体是那个时间。
卫青不记得了。
但是他记得那一段时间,发生了几件大事。
协律都尉李延年被杖毙。
燕王,砸死贰师将军李广利!
回过神来。
卫青怅然若失,原来陛下早就对他有所防备。
他深深一叹。
穿好朝服,依旧踏入宫门!
司马谈的暗示他听懂了,但是他不想懂!
几十年风风雨雨。
卫青自认为国征战不休,略有薄功。
为臣兢兢业业,略有苦劳。
都如此这般。
凭什么杀他!?
就像卫青所言:
君臣一场,有话就还是直说吧。
死。
他卫青也要死个明白!
“好!”
刘彻冷呵一声。
“朕也受够了这些弯弯绕,那朕便直言了!”
一旁的司马谈早已泪流满面,君臣一场。
到了今日,到了此时。
也要图穷匕见了!
司马谈擦去眼泪,拿好毛笔。
站完这最后一班岗。
他也要洒血当场了!
陛下。
直言吧!
“司马谈这个蠢货!”
“朕今日才发现,他不仅又臭又硬,还蠢得无可救药!”
“朕怎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