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深邃的、仿佛永远凝固着暮色的暗紫色,两轮异色月亮即使在白昼也隐隐可见轮廓,投下重叠而怪异的光影。空气中流动的灵气远比下界九州浓郁精纯,却也更加“沉重”,带着一种无形的秩序压迫感,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在提醒着外来者——此地,自有其不容忤逆的规则。
地貌更是千奇百怪。他们穿越过绵延起伏、通体呈现暗红色、如同凝固血液般的“赤铁矿脉”;绕行过弥漫着粉紫色致命孢子的“幻瘴沼泽”;也曾远远眺望到天际尽头,那仿佛被巨人用斧头劈开、深不见底、时有空间乱流溢出的“断空大峡谷”。沿途遇到的生灵,无论是植物还是妖兽,大多外形狰狞,气息凶悍,适应了这片严酷土地弱肉强食的法则。
顾星辰一行人伪装成一支从更偏远区域前来“碰运气”的寻宝队。他们换上了从黑牙队员身上扒下的、经过清洗和改装的皮甲与衣物,虽然样式杂乱,但在这边缘地带也算常见。顾星辰将自身化神期的气息压制在元婴后期,璃月、雷枭等人也各自收敛锋芒。青叶祭司用古法调配了一些掩盖血脉气息和本源灵光的药草汁液,众人涂抹后,看起来更像是常年混迹险地的散修。
凭借玄重提供的地图和顾星辰强大的神识探路,他们避开了几处明显的险地和疑似有强大妖兽盘踞的区域,但也遭遇了几次不大不小的麻烦。有一次是遭遇了一群嗅觉灵敏、性情暴烈的“刺骨狼”,另一次则是误入了一片会自主移动、释放致幻迷雾的“鬼面藤”林。不过这些麻烦对于经历过星璇遗迹和黑牙血战的队伍来说,只能算是路途上的调剂,被迅速解决。
七日跋涉后,前方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景象。
那并非自然形成的山峦或森林,而是一片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由无数高低错落、风格迥异的建筑堆砌而成的……巨城轮廓!即便相隔还有数十里,也能看到城中某些高耸的建筑尖端闪烁着各色灵光,有宝塔状的,有宫殿式的,甚至还有悬浮在半空的楼阁。一道肉眼可见的、淡黄色的巨大能量光幕,如同倒扣的巨碗,将整座城池笼罩在内,光幕上符文流转,散发出强大的防御与隔绝气息。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城池正门上方,光幕之外,悬浮着一个直径超过百丈、完全由某种暗金色金属铸造而成的、缓缓旋转的巨型圆环。圆环中央,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如同活物般缓缓开合的幽蓝色宝石,宝石中倒映着下方城池的缩影,仿佛一只冰冷的、时刻审视着进出之人的——眼睛!
贪婪之眼,万宝城!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这座城市的喧嚣与混乱。无数道遁光从四面八方飞来,在城门处的特定区域落下,排队等候入城。也有许多像顾星辰他们一样,徒步或骑着各种奇异坐骑前来的队伍。人流如织,嘈杂鼎沸,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坐骑嘶鸣声、还有隐约从城内传来的喧嚣声浪,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奇特的、充满活力与欲望的洪流。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复杂的气味:香料、丹药、妖兽材料、金属矿石、尘土、汗臭,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城门口守卫的修士穿着统一的暗红色镶金边制式铠甲,气息森严,修为普遍在金丹期,小头目则是元婴期,他们冷漠地检查着每一个想要入城者的身份令牌(或临时办理的入城符),收取不菲的入城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可能携带违禁品或惹麻烦的家伙。
顾星辰等人排队等候。他们早已准备好说辞,伪装的身份是来自“黑风域”(一个真实存在的、以混乱着称的偏远地带)的小型佣兵队“灰鸦”,此次前来是想出售一些在险地获得的材料,并购买补给和情报。黑牙那些身份令牌中,恰好有几枚来自黑风域,被他们废物利用,稍加改动。
轮到他们时,守卫头目是个脸上带疤的元婴中期修士,他扫了一眼顾星辰递上的几枚粗制滥造的“黑风域”令牌,又打量了一下队伍成员——一个面色冷峻的元婴后期队长(顾星辰),一个气质清冷的女修(璃月),一个眼神锐利带雷纹的男修(雷枭),一个背着大弓沉默寡言的女人(墨羽),一个存在感稀薄的瘦小个子(幽影),还有几个看起来像力士(阿骨打、石岳)和辅助人员(青叶、涟漪)的角色。队伍构成在万宝城很常见,修为也中规中矩,除了那个队长气息略显深沉,并无特别扎眼之处。
“每人十块下品灵石,入城费。令牌留下印记,离城时交还。城内禁止私斗,违者格杀勿论。重要区域有阵法监控,别动歪心思。”守卫头目例行公事地说了规矩,收了灵石,在令牌上打下临时印记后,挥挥手放行。
穿过高达十丈、雕刻着狰狞兽首的城门洞,万宝城内部的景象才真正展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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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乱”。
街道并非横平竖直,而是如同迷宫般蜿蜒交错,宽窄不一。两侧的建筑挤挤挨挨,有高达数十层的华丽楼阁,挂着流光溢彩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