璘弑君谋逆,着即拿下!”
不料当是时也,大局似定而未定,竟有冷箭倏忽破空而来,其势疾如闪电,直贯心口。但见皇上身形猛然一震,踉跄倒退数步,喉间翻涌,蓦地喷出一股乌血,正染在前襟之上。
弘昼目睹此变,不遑细想,竟似天赐良机于前,狂喜之意尽显无遗。那蹄声如雷震地,他循声望去,竟是傅恒率数百铁骑疾驰而入!银甲映日耀如星河,长枪所指势如破竹。
精兵霎时将叛军分割包围,其本人纵马直前,目光扫过摇摇欲坠的圣驾,旋即厉声喝道:“和亲王!尔勾结逆贼达玛璘弑君谋逆,罪证确凿,还不伏诛!”
弘昼如遭雷击,颓然跌坐于荒草之中,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在这儿!朕的谋划……朕的谋划天衣无缝……!”
“扑通!”
皇上轰然倒地。
弘昼猛然惊醒,失声惊呼:“傅恒!是你——”
话未出口,剑光如白练掠空。但见寒芒过处,一颗头颅滚落草窠,双目犹自圆睁。
‘太监’首领拔剑之时,早已不及。
傅恒振剑沥血,冷声道:“逆党俱已伏诛——肃清余孽!”
亲兵瞬息间便掌控了木兰围场各处关隘,敕令诸王公大臣皆于本帐待查,不得妄动。魏嬿婉闻得风声,径自疾趋御帐,沿途守卫皆敛容放行。
她掀帷而入,惟见傅恒与进忠二人默立于灯影之下,龙榻之上,天子双目紧闭,气息奄奄。
魏嬿婉眼波流转,睨向傅恒:“人可还留着气?”
傅恒低声应道:“箭偏心脉三寸,矢上淬了安息香,大抵会昏睡三日。”
魏嬿婉闻言,柳眉骤竖,凤目含煞,厉声道:“昏着顶什么用处!”言讫,倏然俯身攫起一枚青凛凛的顽石,不由分说,照定皇上眉额之间,贯力而下!
“哐!”霎时间血光迸现,骇绝人寰。
傅恒佯惊:“娘娘慎行!”身形却凝立如松,未尝稍动。
殷红热血溅上魏嬿婉凝脂玉面,宛若珊瑚珠碎于羊脂,愈显夭娆之中透出几分诡艳。她纤指轻拂腮边血痕,莞尔道:“如今虎符在你之手,围场皆入掌中,伪作马蹄践踏或兵刃误伤,有何难哉?”
她信手将那青石往傅恒怀中一抛,不偏不倚,正落在他玄色衣襟之上。眼波微转间,无半分踌躇,仿佛掷下的不是弑君凶器,不过是枝头摘下的残花一片。
“九五之尊亦乃血肉凡胎,目毁则威仪堕,政令不出,方容我等执掌枢机。纵使他日醒转生疑,亦不得不倚重,再难施以雷霆之怒。”
“好了,”魏嬿婉慵懒地抬手轻摆,“且拣选几具尸身,换上异邦服饰充作替罪羔羊。待皇上醒转,便道——”话音略顿,眸中掠过一丝讥诮,“‘臣傅恒奉旨西征,途获准噶尔密函,侦得奸佞欲趁木兰秋狝行刺圣驾。臣忧心如焚,未及请旨,亲率轻骑昼夜兼程,幸得天佑,终护得圣周周全。’横竖他目不能视,人证皆死,再伪造些书信活口……这些手段,不必本宫再多言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