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脉守护者已逝,社稷之剑蒙尘。这新生的永燃之火,难道…就要熄灭在这血诏的污秽与武夫的野心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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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沉沦…于无边的黑暗与破碎的光影。
没有痛楚,没有时间,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顾青词残存的剑魂意志,如同沉入墨海最深处的微尘,随着混沌碑灵的彻底崩解而飘散。那点纯净的白芒已近乎熄灭,只余下最后一丝微弱到极致的灵性,在绝对的虚无中随波逐流。
就在这意识即将归于永恒的寂灭之时——
一点…温润、坚韧、带着熟悉厚重感的…玄黄光芒…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极其突兀地…在意识感知的边缘…亮起!
光芒并不强烈,却如同磁石般,牢牢吸引着顾青词即将消散的灵性。
“青…词…”
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呼唤,如同穿越了时空的阻隔,直接在那点灵性核心响起。
是朱见深!
顾青词的灵性猛地一颤,如同溺水者抓住了稻草,朝着那点玄黄光芒的方向…奋力…“游”去!
没有距离,只有意念的靠近。
下一瞬,眼前的黑暗如同幕布般被揭开。
一片…奇异的、由无数破碎的玄黄金纹与黯淡的纯白光点构成的…意识空间,呈现在眼前。
空间中央,一道身影背对着她,负手而立。身影并非实体,而是由流动的玄黄光芒构成,虽略显虚幻,却依旧挺拔如松,带着帝王的厚重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正是朱见深!或者说,是他湮灭于饕餮吞噬、崩解于碑灵守护后,最后一点不灭的帝王意志核心所显化的…意识投影!
“陛下!”顾青词的灵性化作一道微弱的白芒,瞬间凝聚成一个同样虚幻、却难掩锋锐与悲怆的持剑女子身影,出现在朱见深身后。她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剑魂震颤,千言万语堵在心头,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无尽酸楚的呼唤。
朱见深缓缓转过身。他的面容依旧模糊,笼罩在玄黄光芒之中,唯有一双眸子,如同沉静的深潭,清晰地映出顾青词的身影,也映出她眼中的悲痛与迷茫。
“朕…终究…未能守住这江山社稷…”朱见深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嘲的苦涩。他抬起虚幻的手,仿佛想触碰什么,却又无力地垂下。“龙胎破碎,饕餮破壳,帝王之身化入碑灵…最终,连这镇守之躯,也崩毁于血诏污秽…”
顾青词看着朱见深虚幻身影边缘那不断逸散的玄黄光点,心如刀绞。她上前一步,虚幻的手按在朱见深同样虚幻的手臂上,传递着剑魂的坚韧:“不!陛下!您守住了!您守住了社稷剑!守住了龙脉的最后希望!那血诏邪龙…石亨那逆贼…”
“石亨…”朱见深的意念泛起冰冷的怒意,随即又化为更深的凝重。“跳梁小丑,不足为虑。然人心之暗,龙脉之噬…这才是真正的劫数。那血诏邪龙,非是地宫血池所生那么简单。它…是人心中对权力的无尽贪婪,是对‘正统’名分的扭曲执念,是王朝覆灭时积攒的无边怨气…在深渊残留的污秽与历史尘埃的催化下…滋生的…心魔!”
他虚幻的眸子穿透意识空间的屏障,仿佛看到了北都行在御阶上石亨那狰狞的面孔,看到了天穹上黯淡的社稷剑影,更看到了…那正撕裂空间、裹挟着漫天污秽血光与怨毒咆哮,朝着北都狂飙而来的…狰狞血龙!
“它来了…”朱见深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沉重,“带着吞噬新龙、污秽龙脉、颠覆此界最后秩序的…终极恶意!”
顾青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剑魂意志瞬间绷紧!那血龙的气息,比在地宫时强大了何止十倍!它沿途所过,大地哀鸣,天空染血!无数流散的怨气、战死的亡魂残念、乃至被石亨血诏蛊惑的狂热与恐惧…都如同百川归海,被它疯狂吞噬!它的目标,正是…北都!是那受创的社稷剑影!更是…大地深处新生的龙脉核心!
“龙脉核心!”顾青词失声。那刚刚重塑山河的脆弱根基,如何能抵挡这凝聚了万民怨毒与人心之暗的邪龙?!
“龙脉…亦是人心所聚…”朱见深的目光转向脚下,仿佛穿透了意识空间,看到了龙脉深处那死寂的饕餮尸骸基座,看到了那柄深埋黑暗尘埃中的社稷剑残骸。他虚幻的身影变得更加黯淡,玄黄光点逸散的速度在加快。
“陛下!”顾青词感受到他意志的流逝,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青词…”朱见深却异常平静。他抬起手,这一次,稳稳地按在了顾青词虚幻的肩头。一股温润而磅礴的帝王意志,混合着他对山河社稷最后的眷恋与托付,如同暖流般涌入顾青词的灵性核心。
“朕…已是残烛。这守护山河、肃清寰宇的重任…只能…托付于你了。”朱见深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