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安敢窃地!”深渊意志冰冷的意识中,警兆飙升到顶点!掌心黑暗旋涡的吸力瞬间提升到极致!同时,那第二滴凝聚完成的污秽液滴,不再等待,带着清算一切的冰冷意志,狠狠坠向下方的暗金脓血之海!
一旦触及,比之前更恐怖的死亡波纹将瞬间扩散,不仅收割宫墙外残存的生灵,更将彻底污染、断绝朱见深正在沟通的深层地脉!
千钧一发!
就在污秽液滴即将触及脓血之海的刹那——
“灯……灯啊——!!!”
一声嘶哑、绝望、却带着孤注一掷疯狂的哭嚎,穿透宫墙外炼狱的粘稠雨声与根须蠕动的窸窣,如同垂死的野兽最后的咆哮,狠狠撞入了这片毁灭的战场!
声音来源,是宫墙豁口外,那片被暗金脓雨浇透、巨大深渊根须如同蟒群般蠕动的断壁残垣之中!
豁口边缘。
一个身影踉跄着扑出!是那个最初点燃蜡烛的妇人!她怀中的婴儿早已不见,衣衫褴褛,浑身沾满粘稠的暗金脓液和污泥,一条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折断。她怀中紧紧抱着的,不再是婴儿,而是一盏……残破的青铜油灯!
灯身布满凹痕和绿色的铜锈,灯油早已干涸。灯芯焦黑,只剩一点残渣。这显然是从废墟中刨出的、不知哪个年代遗落的古物。
妇人拖着断腿,如同疯魔,无视了头顶垂落、滴溅在皮肤上滋滋作响的脓雨,无视了脚下缠绕蠕动的恐怖根须!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奉天殿方向,盯着那在深渊恐怖引力下依旧透出金青光芒的废墟深处!她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献祭的疯狂!
“陛下——!”她用尽生命嘶吼,声音破碎不堪,“民妇……给您……点灯——!!!”
话音未落,她猛地低头,张开干裂流血的嘴,狠狠咬向自己仅剩的、相对完好的左臂!
噗嗤!
一大块血肉被她生生撕咬下来!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瞬间浇灌在怀中那盏残破的青铜油灯上!
嗤——!
干涸的灯芯接触到滚烫的、蕴含生命精元的鲜血,竟如同被点燃的油布,猛地窜起一簇……幽蓝色的、极不稳定的火苗!
火苗微弱,在暗金脓雨中疯狂摇曳,颜色诡异,却带着一种焚身献祭的惨烈与……光!
这簇幽蓝火苗亮起的瞬间!
宫墙外炼狱的各个角落,如同被这绝望的火星引燃!
“灯!老子也有灯!”一个被根须缠住半边身子、正在被拖向深渊豁口的独臂军汉,猛地将仅剩的右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里面是半块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饼!他狞笑着,用牙齿撕开油布,将杂粮饼狠狠按在身旁一根缓慢蠕动的、相对细小的深渊根须上!那根须被触碰,裂开细小的口器!军汉不管不顾,将手中的火折子狠狠杵了上去!
“嗤啦——!”幽绿混着暗金的粘液飞溅!那根须痛苦地扭曲!而杂粮饼被根须口器分泌的粘液和火折子的火星同时作用,竟也冒起了呛人的黑烟和微弱的火光!
“烧!烧死你们这些鬼东西!”军汉疯狂大笑,任由根须缠绕收紧!
“娘……娘给你点灯……”一个蜷缩在倒塌灶台下的老妪,怀中抱着早已冰冷僵硬的小孙子。她浑浊的眼里没有泪,只有麻木的死寂。她颤抖着,从灶膛灰烬里摸出半截烧焦的木柴,又摸索着找到一块边缘锋利的碎陶片。她将陶片对准自己干枯如树皮的手腕,狠狠割下!暗红的、粘稠的血液流出,滴落在焦黑的木柴上。她哆嗦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染血的焦柴在灶台残留的、微温的砖石上摩擦!
一下,两下……十下……焦黑的木柴头部,竟真的冒起一丝微弱的青烟,继而,一点猩红的火星,顽强地亮了起来!
一点,两点,十点……百点!
玉佩碎片摩擦出的火星!沾血的衣角点燃的黑烟!折断的兵器撞击迸射的火花!甚至有人抓起地上粘稠的脓液,混合着泥土,试图捏成灯盏的形状……宫墙外无边炼狱的绝望底色上,无数微弱、混乱、随时会熄灭的“光点”,如同狂风暴雨中的萤火虫,倔强地、疯狂地亮了起来!
它们微弱,它们混乱,它们甚至无法照亮自身周围三步之地。它们有的转瞬即灭,点燃它们的主人瞬间被根须吞噬或化为脓水。但它们亮起时,那一点微光,那一声绝望或疯狂的呐喊,都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最本源的、对“光”与“生”的……渴望与共鸣!
这股亿万蝼蚁在死亡绝境中点燃的、微弱却浩瀚如星海的“生”之祈愿,如同无形的潮汐,穿透了宫墙的崩塌,穿透了深渊引力的撕扯,穿透了污秽死寂的笼罩,瞬间涌入了废墟深处!
涌入了朱见深正在锻造薪王之骨的身躯!
嗡——!!!
他心口那搏动的金青光核,如同被注入了无穷的燃料,猛地膨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光芒不再是刺目的爆发,而是一种厚重、温暖、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