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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大会不开,账先斩(2/2)

所有官账用纸,分为正料与副料。

    正料如旧,用于存档;副料则掺入特制藤灰,遇水即溃,形如烂泥,专供民间兑粮、纳税等流通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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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郑元礼继续供料,敌方所用纸将在兑付时当场解体;若他收手,伪账无纸可造。”陈子元轻声道,“无论他选哪条路,都是败局。”

    黄琬之站在廊下,望着东方初升的朝阳,手中握着一片新制副料纸。

    她将水滴其上,只见纸面微微泛白,旋即纤维断裂,如雪遇阳,无声崩解。

    她忽然笑了。

    不是欢喜,而是释然。

    制度之网,终于开始自己捕猎。

    而在遥远的狄道城外,某个破庙之中,一名账吏正对着火光,小心翼翼地誊写一张兑粮凭证。

    他手中纸张泛着淡淡的朱丝光晕,与红票母印纸几无二致。

    他低声自语:“再抄十张,就能换五十石粟……足够撑到‘钥匙’来了。”三日后,狄道城外的兑粮点前人头攒动。

    春荒未尽,百姓持账排队,手中红票在晨光中泛着微光,像一片片被风拂动的血叶。

    仓吏立于台前,神情肃然,腰间悬着一块湿布——新制副料纸推行以来,这已成例行查验之物。

    一名瘦削账吏排至队首,递上凭证。

    他指尖微颤,却强作镇定,声音压得极低:“兑粟十石,丙戌批次。”

    仓吏接过账牒,目光一凝。

    那纸面朱丝隐现,纹理细密,几与真品无异。

    但他不露声色,只将湿布轻轻覆上。

    刹那间,异变陡生。

    纸面如遇烈火灼烧,纤维迅速瓦解,墨迹晕染成团,整张账牒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团湿烂泥浆,簌簌坠落于地。

    “假账!”仓吏厉声喝道。

    人群哗然。

    有人惊退,有人围拢,更有老农指着那溃纸怒骂:“这等鬼蜮伎俩,竟敢骗我口粮!”未等官差上前,几名壮汉已扑上去将伪造者按倒在地。

    那人挣扎呼喊,声音却淹没在愤怒的声浪中。

    消息如雷贯耳,直传上邽。

    胡烈闻报,亲自提审。

    他不再是昔日只知挥刀斩敌的武夫,而是坐在公算所大堂之上,目光如炬,审讯有条不紊。

    他不急于动刑,反以账理步步紧逼:“你用的是‘丙戌批次’?此批纸早在三月前已被系统标记为‘焚毁待销’,流通即死账。你从何处得来?谁教你的格式?”

    伪造者面色惨白,冷汗涔涔。

    他本以为只需照猫画虎,抄得形似便可蒙混过关,却不料如今账制已非人力可欺——制度本身成了猎手。

    心理防线终告崩溃。

    他供出幕后之人:金城退役文书赵承业,隐姓埋名藏身于上邽南市,经营一家算具铺,实为伪账中转枢纽。

    黄琬之率执法队当夜突袭。

    南市灯火初熄,算具铺门扉紧闭。

    破门而入时,屋内尚有余温,油灯未灭,桌上摊着半张未完成的仿纸,墨迹未干。

    墙角暗格被撬开,搜出三十张“母印仿纸”,皆经特殊药水处理,透光可见朱丝暗纹,若非湿验,几可乱真。

    更令人惊心的是,枕下藏有一册手抄名单,十二名基层账吏赫然在列,旁注收买金额与接头暗语。

    这些人遍布幽、凉、秦三州,皆掌小额兑付之权,一旦沦陷,足以动摇红票公信根基。

    “好一招温水煮蛙。”黄琬之冷笑,将名单焚于灯上,“他们不求一举颠覆,只图蚕食渗透。”

    陈子元览报于书房,烛影摇动,他静坐良久,提笔批下八字:“账病须用账药。”

    随即召蔡旭坤入府。

    老臣颤巍巍执笔,一夜草成《账信十律》。

    首条明定:“凡毁账信者,不论官民,皆削其账权——永不兑红票,永不入公算。”此令一出,等同于将人逐出新政赖以生存的信用体系,比死刑更令人畏惧。

    令下当日,幽州账司传来急报:郑元礼自缢于值房,案头留绝笔家书一封,字迹潦草,最后一句为:“儿误国,不敢归。”

    而上邽街头,那家算具铺在黎明前被人点燃。

    火光冲天,百姓围观不散,无人救火,反有老者掷石入内,怒斥“欺民者死”。

    灰烬散落时,半块烧焦的算盘残片滚落街心,恰好停在“公算旗”影之下,木珠残断,静默如誓。

    夜深,陈子元独坐府中,万籁俱寂。

    他缓缓起身,命人取来三件物事。

    其一,是一枚封泥——北辰铁油膏所铸,本应坚如黑铁,如今却烧得只剩半边,裂口如噬言之口。

    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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