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捻着最底下那张记录着吕超尸检细节的纸,指腹反复摩挲着“先是窒息,然后刃口入心,毙命”那行字,喉间发紧……
在段豪的了解里,这个吕超,那也是一位响当当的悍将,然而是何人,能然他窒息呢?
而如今凶手至今如石沉大海,连半枚脚印都没留下,这让他心里多少也有些惶恐,想着,如果有人来刺杀他,他又该如何防范呢?
“哥,你盯着这纸都快看出洞了。”段兰端着新沏的茶进来,见他眉头拧成个疙瘩,将茶盏往案上一放:“依我看,这事没那么复杂。”
段豪抬眼,指节叩了叩案面:“你觉得是何人所为?”
“能请动这般厉害的杀手,绝非凡俗之辈。”段兰往椅上一坐,指尖轻点膝盖:“吕超坐镇于凉州,被封为凉王,你觉的他死了,谁最得好处?”
段豪顿了顿,眼神沉下来:“如此说来,你说是吕超的子嗣所为?”
“吕超死了,这些人,就能登上凉王之位了!”
然而段兰听完后,愣了下,随后说道:“是这么个理,但是吕超的儿子们,应该不敢这么做,虽然吕超死了,他的长子就能当凉王!”
“但是凉州是什么好地方呢?”
“强敌环绕,关中还有着那个力羯文苏呢!”
“就算是要杀吕超,那也得等吕超和我们联合解决了力羯文苏之后,在动手才对!”
“所以他的儿子,是没有理由杀他的!”
段豪沉默着点头,起身走到窗边。
“如此所来,那么这个人,可能就是力羯文苏了!”
“只要吕超死了,那么力羯文苏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彻底放开了,与我们对峙了!”
“力羯文苏……”他低声重复,指节抵着窗框:“他比他老子力羯朱宏,倒是多了几分阴狠算计。”
“力羯朱宏,那是只敢明刀明枪,他却懂得借刀杀人,搞起来谋杀这种伎俩了!”
“可不是嘛。”段兰接过话头,忽然话锋一转,眉眼带了点促狭:“对了哥,豫州郑家刚派人来,说是给您送了份‘心意’。”
段豪回头:“什么心意?”
“三位绝色的女子。”段兰啧了声,眼里闪着光,
“我替你瞧过了,真是绝色。一个来自西域,眉眼像浸在月光里,一个是江南舞姬,腰肢软得能缠上你的胳膊,还有个是北边来的奴女,虽是怒女,但是那长相绝美,身体纤柔,笑起来像揣了团火。”
段豪没接话,指尖在窗沿上轻轻敲着。
半晌,他才转过身,目光落在案角那个描金的锦盒上……那是郑家送来的礼单,压在底下的三箱白银刚抬进偏厅,沉甸甸的动静他在正屋都听得见。
“郑家?”他冷笑一声“他们倒是会挑时候。”
段兰见他神色不对,收敛了笑意:“哥是想起郑德玉了?”
“嗯。”段豪走到案前,翻开礼单,指腹划过“白银三千两”那行字:“郑德玉还在天牢里蹲着呢。”
“我入洛阳之后,他就抗新政,带着家仆跟咱们的巡兵动了手,按律本该连坐,是我看在郑家没全掺和进去,才只拘了他一人。”
他抬眼看向段兰,眼神锐利:“这三位美人,三箱白银,是想替郑德玉求情?”
“十有八九。”段兰点头:“郑家这阵子够安分,没敢再闹,送这么重的礼,就是想让您松松口。”
“我倒是想让他们去闹,如此之下,我也能来个杀鸡儆猴!”
“郑家在中原的世家中,属于上层家族,如果把他家给清洗了,这钱是流水一样的,而也能具有一定的威慑力!”
段豪指尖在礼单上顿住,沉吟片刻。
窗外的日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他侧脸,将下颌线衬得愈发冷硬。
“他们既这么有诚意,不见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了点疲惫,却依旧利落:“让那三位女子进来吧。”
“我倒要瞧瞧,郑家为了保释郑德玉,到底下了多少本钱。”
段兰应了声,转身往外走时,听见身后案几轻响……来是段豪又拿起了那份关于吕超的情报,他不是很明白,段豪为什么揪着吕超这个事情不放。
如今大军也基本上准备完毕了,就等他一声令下,入关中了……对于他们而言,有没有吕超的帮助,在他看来,都不影响入关中这个整体的局势。
不多时,廊下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三位女子款步而入。
三人入殿之后,敛衽行礼,身姿窈窕,一时让书房里的烛影都添了几分旖丽。
段豪坐在案后,指尖轻轻摩挲着颔下短须,目光在三人身上淡淡扫过,带着几分审视,也有几分不动声色的打量。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在掂量这份“礼”的分量。
就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