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
他深知,这“废跪拜”之举,在周老太爷这等恪守古礼的士绅眼中,不啻为离经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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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太爷花白的眉毛陡然一扬,显然被秦文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激怒了,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训斥的口吻:
“荒谬!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此乃圣人之训!尔等削发明志也罢,竟连这跪拜之礼也要废弃?礼崩乐坏,纲常何在?你太福祥立的是哪门子的身?行的又是哪门子的本?”
他指向秦文头上的皮帽,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不合礼法的短发。
秦文并未被老人的气势压倒,反而上前一步,语气沉稳,条理清晰,带着商人特有的务实:
“老太爷息怒。晚辈以为,礼法之本,在于诚敬,在于实用,而非徒具其表。
跪拜之礼,于尊长者而言,受之可有增益?于卑下者而言,行之可生真心?恐徒增烦冗,耗时费力。至于这头发,”
他摘下皮帽,露出利落的短发,
“长发难洁,易生虮虱,于劳作、行军、匠造皆是不便。太福祥上下,无论匠人、军士、管事,皆需干净利落,讲求效率。省下梳洗盘发之工,多打一件农具,多织一尺布,多造一杆火铳,岂不更利国利民?
若说身体发肤不敢毁伤,那每日劳作,手上茧子、身上汗水,岂非亦是损伤?圣人之训,当取其精髓,明其大义,而非拘泥于毛发长短、跪拜与否之末节。”
他这番话,将现代卫生观念、效率意识与实用主义思想,用最朴实的语言包裹起来,直指封建礼法中繁琐虚浮的弊端。
周老太爷听得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他一生浸淫圣贤书,讲究的是“礼不可废”、“祖宗成法”,
何曾听过如此离经叛道、却又似乎带着某种歪理的“实用论”?他想反驳,想引经据典,斥责秦文“数典忘祖”、“夷狄之俗”,但看着秦文那双清澈坦荡、毫无惧色的眼睛,听着他那套“省时省力多产出”的歪理,
一时竟觉得胸口憋闷,准备好的大篇斥责堵在喉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秦文这套逻辑,完全跳出了他熟悉的辩论框架,打在了他奉为圭臬的礼法最不接地气的地方。
“你…你…”周老太爷指着秦文,手指微微颤抖,半晌,一甩袖子,那玄色狐裘在雾气中划过一道愤怒的弧线,
“竖子不足与谋!”他不再看秦文一眼,转身拂袖,带着满腔的怒火和被冒犯的尊严,脚步略有些踉跄地径直朝内室走去。老仆慌忙跟上搀扶。
秦文站在原地,看着老人消失在门帘后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场新旧观念的碰撞,只是开始。
周老太爷代表的是盘踞千年的礼法壁垒,而他秦文,正试图用实用主义的凿子,在这壁垒上撬开一道缝隙。
路,还很长。深秋的浓雾,依旧沉沉地笼罩着栖云居,也笼罩着太福祥前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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