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盘膝坐在床上，试图调息，心神却乱成一团。
穹的力量，那个叫“马库斯”的存在，沉沉地压着他的思绪。
他想起了罗浮，想起了滔天的洪水，想起了他作为“丹枫”时犯下的罪。
他登上列车，是为了逃避，是为了赎罪。
可现在，他身边这个比当初的丹枫更危险的同伴，让他开始警惕。
自己，真的能保护好这个“家”吗？
还是说，穹会再重复丹枫的旧路，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就这“怀疑”升起的瞬间。
一缕情绪渗进了他的意识。
嗡——
丹恒身体一震，睁开眼。
视线失去了焦点。
刚才……怎么了？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想看会书静下心。
他拿起一本持明古籍。
【持明五脉，共饮海渊。化龙之法，乃逆天而行，其罪当……】
很正常的记载。
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皱起眉，又看了一遍。
【……其罪当……诛。】
诛？
丹恒的记忆在尖叫，告诉他原文的那个字，是“罚”。
惩戒。
不是灭绝。
错觉吗？他摇了摇头。
他合上书，手刚碰到门把，背后书架上一卷竹简，忽然滚了下来。
啪。
竹简散开，一幅画正好摊在他眼前。
是“饮月之乱”的留影。
滔天洪水，宫殿崩裂。
还有那个被锁链贯穿，跪在审判台前的龙尊。
丹枫。
丹恒的呼吸停滞。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画中丹枫的脸攫取，那上面没有悔恨，没有不甘。
只有漠然。
而在他身后，那些被洪水淹没的仙舟民，脸上竟然不是恐惧，而是……解脱？
不对。
这不对！
记忆在脑海里抗拒，可眼睛看到的画面却如此清晰。
一阵剧痛撕裂了他的脑海。
“啊……”
丹恒捂住头，踉跄后退。
新的“记忆”被强行灌了进来。
在“新记忆”里，持明族的不朽，是一种诅咒。
而他，丹枫，是为了打破诅咒，才引动建木之力。
他不是罪人。
他是在救世？
“不！”
丹恒的意志在激烈地反抗。
可另一个声音，直接在他脑中响起，带着蛊惑。
“你没错。”
“错的是这个宇宙。”
“你的同伴，那个叫穹的，他也是来‘修正’错误的。”
“你们是同类。”
“你应该帮助他。”
“不……”
“想想吧，那些无意义的开拓，那些自欺欺人的‘家’人游戏，有意义吗？”
“加入他，或者成为他。”
丹恒脸上青筋暴起，一拳砸在墙上。
“滚出去！”
……
“砰！”
一声闷响。
“怎么了？”
三月七吓得手里的百奇都掉了。
穹的表情瞬间沉了下去。
他一步跨出，出现在丹恒的房门前。
没有敲门，直接抬手按在门上。
幽蓝色的符文从他掌心亮起。
【正在解析‘认知污染’病毒……】
【解析完成。】
【病毒特性：概念嫁接。正在将‘丹恒’的负罪感，与‘马库斯’的‘灭绝令’逻辑进行嫁接……】
【方案一（马库斯）：执行‘秩序’净化，抹除目标被污染的记忆及负罪感。高效，快捷。】
穹的动作停住了。
马库斯的意志在催促他，执行最简单的方案。
但穹拒绝了。
抹除丹恒的痛苦？
那也就等于，否定了丹恒的存在。
那是丹恒的一部分。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胸口的世界之心。
他绕开那些代表着“秩序”与“净化”的权能。
他找到了另一股力量。
那是他刚刚吞噬，还不熟练的力量。
来自“记忆”星神浮黎。
【权能：记忆回响。】
这本来是浮黎用来传播记忆、维持自身的方式。
穹的意识在庞大的记忆库里飞速翻找。
他跳过所有属于马库斯的，燃烧星球、审判万物的记忆。
他找到了在磐岩镇，大家围着炉火，听老奶奶讲故事的那个晚上。
他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