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硬地抬头,涣散的瞳孔里什么也映不出来。
眼前的穹,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阳光笑容。
幻觉。
这一定是幻觉。
三月七的理智在抗拒着眼前的事实。
她低下头。
那台相机外壳布满裂纹,镜头漆黑一片。
就在刚才,它试图记录下穹的“真实”。
下一秒,相机内部的精密构件瞬间崩碎。
她的嘴唇哆嗦着,她害怕的不是怪物。
她害怕的是眼前这个……她曾经以为最熟悉、最可靠的同伴。
穹看穿了她的僵直,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伸手,从她的指间,拿走了那台报废的相机。
“没事。”
他掂了掂,语气很轻松。
“回头找黑塔换点经费,她最喜欢收藏这种‘无法解释的结构性损坏品’。”
三月七的大脑暂时处理不了这句话的含义,只能机械地点了点头。
穹转过身,迈开步子。
“跟上。”
三月七机械地跟了上去。
砂金,也从地上站起。
他的表情一片空洞。
信仰、尊严、自我……所有构成“卡卡瓦夏”的东西,都已远去。
他以绝对服从的姿态,亦步亦趋地跟在穹身后。
走廊里,只剩下星期日一个人。
他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礼服被“净化”后留下的、无法复原的破洞。
整个世界,都荒诞无比。
……
星穹列车,观景车厢。
车厢里异常安静。
姬子站在吧台后,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一只咖啡杯。
杯子和杯碟每次接触,都会发出一声极轻微却刺耳的“咔哒”声。
瓦尔特·杨坐在沙发上,身体挺得笔直,一动不动。
他曾直面律者,也曾见证神明。
但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与他刚才通过列车感知到的那股“绝对的秩序”相提并论。
丹恒靠在窗边,整个人几乎融入阴影,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
就连平时最活泼的帕姆,此刻也缩在列车长专座的角落里,两只爪子死死捂住耳朵,绒毛下的机械身躯不住地抖动。
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
“帕姆……听到……好多……好多声音……好可怕帕……”
没人理它。
“吱呀——”
穹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失魂落魄的三月七,和面无表情的砂金。
“我回来……了?”
穹的问候声在车厢内拐了个弯。
“怎么了这是?一个个的。”
他随手将报废的相机放在桌上。
“三月的宝贝坏了,瓦尔特先生,有精密螺丝刀吗?我想拆开看看。”
“哐当!”
姬子手里的咖啡杯终于脱手,重重砸在吧台上。
瓦尔特转头,越过穹,看向他身后的砂金。
“穹。”
瓦尔特的声音凝重。
“匹诺康尼,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问穹做了什么。
因为有些事,已经超出了“做”的范畴。
就在刚才,他清晰地感知到了。
先是“同谐”的意志奔涌而来。
然后,是“虚无”的气息一闪而过。
最后,是无数道来自宇宙坐标系之外的恐怖意志,齐刷刷地投向了那个梦境世界。
每一道意志,都代表着一位星神。
“哦,匹诺康尼啊。”
穹拉开椅子坐下,身体懒洋洋地向后靠去。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紧绷的脸。
“正好,我来提交一下本次开拓任务的结案报告吧。”
结案报告?
瓦尔特和姬子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更深的不安。
“简单来说,”穹竖起一根手指,用冷静到冷酷的语调开始陈述。
“我们发现了一个代号为‘钟摆’的结构性安全隐患。其运作方式存在逻辑悖论,持续运行将对整个匹诺康尼梦境的底层架构造成不可逆的熵增,判定为高危违章建筑。”
他说话时,车厢顶部的灯光暗淡了一瞬。
“基于开拓者‘规避风险、优化航线’的基本准则,我对其进行了强制性的结构拆解与概念净化。”
“……”
丹恒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然后呢?”姬子的声音有些发干。
“然后,‘家族’的负责人,代号‘星期日’的个体,对我方的‘高危废品处理’行为提出了异议,并要求我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