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关实则不远,只二三百里,但他们今夜大闹县衙,田昌恐是会不惜代价缉杀他们。
如此一来,二人出城后必然要东藏西躲,且还要穿越有乡军封锁的要道,谁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不找些吃的防备,恐是没被抓住,也得饿死。
就在廖发才背着姜远四处寻找藏身之地时,城中的乡军已得了田昌的消息,与一众衙役打着火把四处搜索了。
姜远咬牙骂道:“淮州府还真是上下一心,连乡军都为他们所用了!”
廖发才却是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稀奇,官官相护嘛。”
姜远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乡军虽是各州府乡勇组成的兵卒,但他们却是归属兵部的,正常来说府尹也无权调动!”
廖发才耻笑道:“你看现在还正常么?乡军头领也是人,在染缸里岂能例外。”
这话让姜远无言以对,也只能叹息一声。
廖发才似感觉到了姜远透出来的一丝悲哀,也不再多言,左挑右选,选了间大宅翻了进去。
“旺财,你选这么大一间宅子,怕他们找不着我们么?”
姜远抓着廖发才的耳朵,小声又急切的问道。
廖发才嘿笑一声:“这宅子是一个地主老爷的,人早死光了,据说就是被泷河县令唐明志弄死的!
这宅子闹鬼,却是正好方便我们藏身。”
姜远闻言松了口气,嘴上却是问道:“闹鬼你还敢来?”
廖发才笑道:“咱们混江湖的,谁手上没个十条八条的人命,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岂会信鬼神!”
姜远听得这话心中明了,难怪廖发才宁愿躲大牢里,也不躲这鬼宅。
江湖杀手可不管什么鬼神,只要知晓他躲在这里,必然一窝蜂的来杀他,反而不如大牢里安全。
“县令老爷,我艹你姥姥!”
大宅中的一间小偏房中,廖发才拿着手里的银票,低声咒骂,显得极为愤怒。
姜远坐在墙角,借着月光翻看着廖发才从唐明志书房里偷出来的书信,听得咒骂之声,笑道:
“现在知道了那是假的了吧?你以为那老太婆真会给十万两啊!”
廖发才被气的青筋直跳:“你早就知道这是假的?!”
“我猜的。”姜远懒洋洋的说道:“你也不亏,不是还有一百两么!也是一场富贵。”
廖发才气得手发抖,这卷银票就表面上那一张是一张百两银票,里面的都是废纸。
他冒着被围杀的风险,抢了一把废纸,换了谁来不得气疯。
廖发才发了一通无能之怒后,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在这大宅房间过夜,摸黑寻了个地窖带着姜远钻了进去。
两人折腾一夜,此时已是疲累不堪,倒在地窖中沉沉睡去。
就在姜远与廖发才在地窖中酣睡之时,淮州府府衙的大堂之中,坐在上座的府尹江竹松,目光灼灼的扫过底下坐着的六七个官员。
江竹松年不过四旬,脸庞有棱有角,透着一股温文儒雅之气。
这个副相貌,不熟悉他之人,谁又能将他与沄泷河决堤之事联系在一起。
“众位,咱们淮州府受的水灾你们也知有多严重,望各位加紧修复河堤,否则这日子怕是谁也好不了。”
江竹松轻饮了一口茶,声音不急不缓。
下面在座的七个县令听得此话,眉头皆皱得极紧,当初户部拨发的固堤银钱,大家都拿了,但河堤却没人修。
正如江竹松所说,此事若被朝廷追查下来,谁也免不了一死。
但如今受灾这么广,受灾的百姓四逃,上哪去征那么多的徭役。
“江大人,我等已加急筑堤,但奈何进展缓慢,又无多少青壮可用,怕是一时半会难以筑好啊!”
泷河县县令唐明志,沉吟了一下当先开口。
另一个县令也接话道:“大人,如今死了这么多百姓,就算是筑好了堤,只怕也经不起查,这如何是好?”
江竹松手中的茶杯盖突然一扔,寒声道:“没有青壮筑堤,就去想办法!本官不管你们如何,一个月内必要筑好堤坝!
至于百姓死伤众多,哼!李锦书的楚州不也受灾了么,到时本官就说李锦书治灾不利,导致瘟疫传入我淮州府,致万民染病而亡!”
一众县令听得江竹松这般说,纷纷伸出大拇指来,拍起了马屁:“大人真乃高见,实在是高!”
又有一个县令拱手道:“大人,那庄长禄可有消息?”
一提到庄长禄这个名字,大堂中的众人只觉脖子凉飕飕的,此人一日没抓着,众人便寝食难安。
庄长禄手里有庄福山搜集的,关于淮州府上下一众官员贪墨、以及搜刮民脂民膏,私设赋税等证据,谁人不怕。
河堤垮了,可以在朝廷发觉前修回来,但庄长禄若跑去燕安,淮州府的官员怎么做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