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场洪灾突至,久未修缮的沄泷河堤垮了几十里,农里被淹数百万亩。
百姓到底死了多少,则谁也不清楚,因为到处都是死人,哀鸿遍野。
庄福山听得河堤垮了时,顿时嚎啕大哭,责恨自己为何没有早一点上燕安,揭露江竹松等人的恶行。
或许,这场水患灾祸就不会发生。
但灾事已生,庄福山也顾不得悔恨,也顾不得责难江竹松等一众官员,连夜拟写救灾公文与请求救灾的奏章。
并强烈要求江竹松开官仓救济灾民,以稳民心。
谁料江竹松不但拒绝开仓放粮救灾,还在洪水未退,百姓无食无住之时,强征傜役抢修河堤。
并且极速封锁出淮州府的要道,防止洪灾之事传出去。
庄福山见得江竹松这么干,私下一查,才发现淮州府官仓是空的,几百万石的粮食早不见了踪影。
同时还发现,淮州府最大的粮行,是江竹松的胞弟开的。
灾起之后,淮州所有粮行的粮价,瞬间窜天而起,从80文每石,窜到380文,随后两天,更是飙到了五百文。
庄福山在府衙与江竹松大吵一架,拂袖而去。
当天晚上,庄福山便将收集好的罪证,以及奏章,准备进京与江竹松同归于尽。
“就在那天晚上,一伙蒙面人闯进家中,将我家老爷抓了去,第二天,我家老爷的尸首在河边被发现…”
庄顺说到此处,泪流满面,眼里布满恨意。
姜远叹息一声,问道:“这么说来,那些蒙面人,应该是江竹松派来的。
既然你家老爷死了,他们为何还要抓庄长禄?”
庄顺咬牙道:“哼,以我家老爷之智,岂会料不到江竹松要杀他。
所以,他留在家中以麻痹江竹松,实则早已让我家公子带着罪证与奏章出门了。”
姜远闻言,竖起大拇指来:“庄大人乃真英雄,明知必死却仍以身入局,实乃我等楷模!”
庄顺听得姜远这般评价庄福山,朝姜远拱了拱手以表谢意,又道:
“我家公子刚出得府城,江竹松便已察觉到,随便给我家公子安了个罪名,行缉捕之事!
他很清楚,若被我家公子逃出去,他们的死期也便到了。”
姜远自语道:“怪不得呢,庄长禄若是不死,恐怕江竹松与淮州的一众大小官员,连觉都睡不着。”
“那你家公子现又在何处?你为何又进了泷河县大牢?他们不认识你?”
姜远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如果他能拿到庄长禄手上的东西,同样也能让江竹松五马分尸。
庄顺抹了把泪,抬头瞄了一眼姜远:“我家公子没能逃出去,但在一个安全之地。
我进这大牢,是因为与我家公子在逃亡中失散了,我怕躲不过追捕,便像光头兄一样,犯了点小事,自个进来了。”
靠在牢门边放风的廖发才闻言,嘿笑道:“你小子也挺机灵,也知道灯下黑,难得。”
姜远摸着下巴,又打量了一番庄顺:“说吧,你想我怎么帮你?
你既然主动开口说话,别给我说你只是在倾诉你家老爷与公子的不幸。”
庄顺抬起头来:“你不是说你既是丰邑侯,又是朝廷派来的钦差么,我也别无所求,只望你能为我家老爷与公子申冤!救淮州百姓于水火!”
庄顺说完,朝姜远跪下,用力的磕头。
姜远却是不扶他:“本钦差就是为水患而来,你且说你家公子在哪,他带着的那些罪证又在哪。”
庄顺却道:“我家公子在哪,我不能告诉你,但那些罪证所藏之地,我却是知道其中一处。”
姜远似笑非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些罪证,你分散藏于多处?”
庄顺一愣,随即答道:“不是我藏的,是我家公子藏的。”
“无所谓谁藏的了。”姜远笑了笑:“你还是不肯说实话。”
庄顺将头低了下去,避开姜远的目光:“这就是实话,你若肯帮,我可告诉你藏有一份罪证之地。”
“你且说来…”
庄顺说了个地点后,便再也不吭气了,躺倒在干草上,一动不动又像死了一般。
姜远道:“子夜我们要出去,你不如跟我们一起走。”
庄顺摇摇头:“我待在这里更安全,光头兄说得不错,这是灯下黑之地,他们想不到我已在大牢中。
你只需取了罪证即可,不需管我。”
廖发才呸了声,对姜远道:“你别滥当好人,老子带你一个人跑都费劲,可带不了两个!”
半夜时分,廖发才又将牢顶的木头拆下,一个翻身窜了上去,大手一抠,将墙上的几块砖头一一取下,露出一个两尺大小的洞来。
随后廖发才倒转而下,两只脚勾在牢笼之上,一个倒挂金钩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