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引雷入体淬炼龙元,十次有九次会失败,带来更猛烈的反噬和痛苦。
但偶尔,极其偶尔的一次成功,会让我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雷霆精粹融入龙元,让那干涸的经脉感受到一丝微不可查的坚韧。
这点滴的进步,渺茫得令人绝望,却是支撑我继续下去的唯一动力。
不知从何时起,胡灵也开始有了自己的“修行”。
她不知从何处寻得了一小块质地温润的白玉。
那玉不大,只有鸽卵大小,在雷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她拖着沉重的枷锁,艰难地挪到平台边缘雷光稍弱的地方。
没有工具,她只有十根枯瘦、布满焦痕和老茧的手指。
她就用那十根手指,用指尖,用指甲,甚至用枷锁边缘最尖锐的棱角,对着那块小小的白玉,开始了极其缓慢、极其笨拙的雕刻。
“沙…沙沙……”
微弱的摩擦声在雷霆的轰鸣中几不可闻。
她雕得很慢,很吃力。
每一次下“刀”,都要耗费巨大的心神和体力。
神雷落下时,她必须停下,忍受痛苦,等痉挛过去,才能继续那精细到极致的操作。
玉屑混合着她指尖磨破渗出的血,沾满了她的手指和那块小小的白玉。
我起初并未在意,只当这是她在无尽折磨中,用来消磨时间、转移痛苦的一种方式。
直到有一天,她雕得太过投入,一道格外猛烈的神雷劈落,她身体剧烈一颤,手中那块半成品的白玉脱手飞出,滚落到我的脚边。
我下意识地捡起。
触手温润。
借着塔壁上游走的雷光,我看清了那雏形——那并非寻常的圆球,而是一个极其复杂、已经开始呈现出内外数层嵌套结构的鬼工球雏形!
虽然粗糙,但已能看出其精妙构思的端倪。
更让我心头一震的是,在最外层,她似乎正试图雕刻一种……花的形状?花瓣的轮廓已隐约可见。
“还…还给我…”胡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窘迫,挣扎着想过来拿。
我没有立刻还给她,目光落在她焦灼的脸上,又落回手中的玉球雏形:“这是……”
胡灵垂下眼睑,枯槁的脸上泛起一丝极其不自然的、近乎羞涩的红晕,虽然瞬间就被惨白掩盖。
她沉默了片刻,才用极低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说道:“给…给赦儿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目光飘向远方,带着无尽的思念:“我…我闻到你身上…有一种很淡…很特别的香味…从你被关进来那天…就闻到了…像是…像是雨后的茉莉…很干净…很温柔…”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琥珀色的眼眸清澈见底:“赦儿…他小时候…我抱着他…在狐族的月光山谷里…那里的岩缝里…就长着很多野生的茉莉…小小的…白白的…风一吹…满山谷都是那种清清甜甜的香…那是…那是他唯一…睡得安稳的时候…不会被噬心咒惊醒的时候…”
她的声音哽咽了,带着浓浓的怀念和悲伤。
“我想…把那个味道…刻下来…刻在这个球里…”她看着那粗糙的玉球雏形,眼中闪烁着微弱却执着的光,“等…等以后…如果有机会…你…或者赦儿…能出去…把这个…带给他…告诉他…娘记得…记得茉莉花开时…他安稳的睡颜…”
我握着那块温润却粗糙的玉球雏形,指尖仿佛能感受到她注入其中的、那份沉重到无法言说的母爱与思念。
护心龙骨处传来一阵细微的悸动,仿佛远方的阿赦,也感受到了这份跨越时空的羁绊。
我将玉球轻轻放回她枯瘦的手中。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仿佛握住了最后一点希望的火种,继续低下头,用她那伤痕累累的手指,对着小小的白玉,开始了更加专注、也更加艰难的雕刻。
“沙…沙沙…”的微弱摩擦声,再次在雷霆的轰鸣中顽强地响起。
时间,就在这永恒的雷霆、刻骨的痛苦、艰难的引雷修行、以及那永不停歇的、微弱的“沙沙”雕刻声中,缓慢而沉重地流逝着。
刻痕一道又一道地增加。
第十道……第五十道……第一百道……
玄铁平台的角落,那最初的一道刻痕旁,早已密密麻麻布满了深浅不一、纵横交错的痕迹。
它们记录着流逝的岁月,也记录着每一次刻下时,那无休止的痛苦和渺茫的希望。
我的身体在无数次毁灭与重生的边缘反复煎熬。
皮肤上布满了新旧交叠的焦黑雷痕,有些深可见骨,又在龙族强悍的自愈力下缓慢结痂,留下狰狞的印记。
经脉在狂暴雷元的反复冲刷下,变得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管道,脆弱却又带着一种被强行拓宽、强行坚韧的诡异特质。
引雷入体依旧痛苦万分,失败率极高,但成功的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