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知,司马睿能在江南立足,靠的是谁?”邵明珠问道。
“王敦、王导兄弟?”司马邺答道。
“正是!”邵明珠点点头,“琅琊王氏!王敦手握重兵,掌控荆州上游!王导总揽朝政,门生故吏遍布江南!此二人,才是伪晋朝廷真正的支柱!所谓‘王与马,共天下’,绝非虚言!”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冷意:“然而……陛下,您觉得,司马睿甘心做一个被权臣架空的傀儡晋王吗?王敦手握重兵,雄踞上游,对建康虎视眈眈,他真能安分守己,甘居人下吗?”
司马邺眼睛一亮:“太傅是说……他们之间……必有龃龉?”
“不是必有,是必然!”邵明珠语气笃定,“权力,如同毒药!尝过滋味,便再难割舍!司马睿一旦坐稳位置,必然会想方设法收回王敦的兵权!而王敦……此人野心勃勃,绝非久居人下之辈!他岂会甘心交出兵权?届时……伪晋朝廷内部,必有一场龙争虎斗!甚至……血流成河!”
邵明珠看着司马邺,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陛下!您想想看!当我们在此秣马厉兵,施行新政,富国强兵,明年一举荡平刘聪,收复中原故土!那是何等功绩?何等民心所向?而江南呢?司马睿的伪朝廷在做什么?他们在争权夺利!在内斗不休!在醉生梦死!在偏安享乐!”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强烈的对比和煽动力:“一边是励精图治、开疆拓土、光复河山的正统朝廷!一边是勾心斗角、不思进取、偏安一隅的伪朝叛党!陛下!您说,天下百姓会怎么看?士林清议会怎么评?民心还会向着那个只知道窝里斗的建康小朝廷吗?! ”
司马邺听着邵明珠的分析,胸中的愤怒和不安渐渐被一种豁然开朗和强烈的信心所取代! 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图景! 北方在他的治下蒸蒸日上! 大军所向披靡! 而南方却陷入内斗的泥潭! 民心离散! 士气低落! ”
邵明珠最后总结道,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所以,陛下!司马睿称王,不过疥癣之疾!刘聪未灭,方是心腹大患!我们只需按部就班,专注于眼前灭汉大业!待北方一统,根基稳固,携雷霆万钧之势南下!那时,伪晋朝廷内部早已腐朽不堪,人心离散!我军所至,必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司马睿不过冢中枯骨耳! 何足道哉! ”
“好!好一个‘疥癣之疾’!好一个‘冢中枯骨’!”司马邺听完邵明珠这番鞭辟入里、气势磅礴的分析,胸中豁然开朗!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振奋和坚定!他猛地一拍御案,眼中重新燃起熊熊斗志!
“老师所言极是!是朕一时激愤,乱了方寸!”司马邺对着邵明珠深深一揖,“一切就依老师之策!朕坐镇中枢,全力支持老师!明年开春,誓灭刘聪!光复中原!”
邵明珠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少年天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陛下圣明!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暖阁外,寒风萧瑟。暖阁内,君臣二人目光交汇,充满了对未来的坚定信念和对胜利的无限渴望。江南的风波,此刻在他们眼中,已不过是统一大业中微不足道的一缕涟漪。他们的目光,早已越过长江,牢牢锁定在黄河之滨,那伪汉的都城——平阳!
邵明珠安抚好司马邺关于江南伪晋的情绪,正准备开始今日的帝王课程,一名风尘仆仆的神阙卫在殿外高声求见。
“启禀陛下!太傅!紧急军报!”神阙卫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份密封的军报。
司马邺示意内侍接过,拆开火漆,快速浏览起来。他的眉头渐渐皱起,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老师……”司马邺将军报递给邵明珠,“关中急报!刘曜与南阳王司马保在扶风郡打了一场!司马保不敌!损兵折将!如今刘曜已兵围长安!长安……怕是……守不住了!”
邵明珠接过军报,目光如电,迅速扫过。他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只是微微颔首:“嗯。知道了。”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放下军报,看向那名神阙卫,问道:“石勒那边……可有动静?”
那名神阙卫连忙回禀:“回太傅!据河东、关中细作回报,石勒与刘聪已彻底翻脸!石勒在河东、关中地区大肆招兵买马,积蓄力量!他……他收编了不少对刘聪心怀不满的匈奴部落,还有不少羌人部落也依附了他!如今……石勒麾下兵力已不下五万!声势不小!刘聪对石勒十分忌惮!已调派重兵在平阳以西布防,严防石勒偷袭!”
邵明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哦?石勒这羯奴……倒是会抓时机。刘聪后院起火,自顾不暇了。”
他略一沉吟,继续问道:“刘曜围攻长安……依你看,长安能守多久?”
那名神阙卫犹豫了一下,谨慎答道:“回太傅!长安城高池深,粮草尚足。但……南阳王新败,士气低落。刘曜用兵狡诈,麾下皆是匈奴精锐……若无强援……长安恐难支撑月余!”
邵明珠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刘曜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