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跟血混着模糊了双眼,祂崩溃抽噎往上爬着,血黏着手,攀一层,密集的尖刺刺入又抽出,只觉浑身血液冰凉,心口空荡荡,尖刺扎碎了胸膛,内里无心,血肉破碎,竟缓慢的生出一些彩色狂闪的光线。
下头怪相撕扯,真像是应了这食贪无妄窟的名字,这食贪无妄窟,不仅是叫闯入者生出无尽的食欲欲求,这异间,似乎就是个有无尽吞欲的怪地。
那些撕扯的怪相怪蛇,与为虎作伥的伥鬼有何异。
今日它吃他。
明日他吃它。
说是吃了这人便能解脱。
如何解脱,怎样解脱。
吃上贡来的祭品便能解脱,那为何此地还有如此多的怪相。
这里是谁的资有。
缘何会知晓姬玥与羡轻鸢一定会来。
此处异间,极难进入。
羡轻鸢的骨笛想来,也须得知晓此间位置。
谁告诉他的?
腰间传来一声闷响,溯清低头看了一眼,下头坠着的怪相越来越多,若不是自己的神骨够硬,估计身子早就分成了两半。
抬头瞧仍是瞧不见尽头,底下的画面瞧着又是那么让人绝望。
“天地如此不顺我,我若能活,定将搅的天翻地覆,叫万物生灵全都不得好死!”溯清微声怒骂,机械的重复着攀爬的动作,那么长时间,祂还未爬到刚刚所爬到的地方。
剧痛叫祂神志有些混乱,内心天人交战,试探着道:
“天地,姬玥羡轻鸢此时吊棺于吾身下,与吾共堕此难,若念姬玥功德,即刻将怪相驱除。”
祂快坚持不了了。
再多些,他们就要被这重量拽得掉下去。
摔个七零八落。
被分食而死。
“吾虽无名,仍是万妖之主!天地尽快驱逐怪相,如若不然,吾死必化成怨鬼怨魔,搅得你天不是天,地不是地,叫尔等悔恨生于混沌!”
不知道是哪句话起了作用,还是说天地怜悯,又或者是机缘巧合,那些拖拽的鬼影异相一个个化成了黑烟消散。
溯清大口喘着气,脸上也被尖刺戳了几道伤口,伤口处散着闪烁的彩色光华,手向外拔出,深深扎进肉里的尖刺又硬生生从肉里缓缓退去。
身吊悬棺,攀一攀,万刺穿身。
好漫长。
好漫长。
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还是这满是折磨的攀登路除了痛就是痛太过于无聊漫长,溯清想起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千重玄天,古神凌泽说,日月有情,分割黑天白日,人族适应,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白日明亮,终有黑时。
日月轮转,无长明日。
可人族可爱,不以悲观,说白日劳作,夜里好歇,奇奇怪怪万般灵巧,使神族思凡。
想到这,溯清有些想笑。
人族可爱?
可爱个屁啊。
也就创神跟凌泽会那么想。
人族发动战争,为了权钱自相残杀。
一群肉体凡胎苦弱无知的东西。
祂头脑嗡嗡作响,忍不住想说些什么来保持清醒。
也不知道羡轻鸢跟姬玥在棺材里怎么样了。
“姬玥?”
……
“羡轻鸢。”
……
无人回应。
不知道是不是溯清的声音太小太微弱了。
就连祂自己都有些听不太清。
说来说去前言不搭后语,断断续续,说给谁听也不知道。
隔好长时间,才说一句话。
“……”
“天地好玩笑,玩弄吾多年,今日事吾永生不忘。”
“创世神死了,根本不会回来,你修渡世道也没有用,祂回不来了。”
“我是谁,我是什么东西?天下欲念越多,我就越强,我怎么死不了,为什么我死不了。”
“为什么你们都有名字,有心。”
“为什么我没有名字,是千重玄天唯一的怪物。”
“凌泽,你给姬玥他们编的小花手环真好看,如果我有形貌,是不是我也会有一个。”
“凌泽,你死在了我的手里,是我杀的你吗。”
“姬玥……我好疼。”
“好疼。”
“羡轻鸢,你那么笨的人,怎么都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你为什么要给我挡坠木,你真蠢。”
“子苏。”
“子苏……”
“子苏,求你带着姬玥走吧,别留在王宫了,留在王宫你会死的很惨的。”
“什么渡世道,分明就是受苦受累受罪,等我修成这三界第一,我定要屠灭这群不长眼的东西。”
“南宫青玉,你看看你,凡劫入了人间宗门,修什么无情道。无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