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飞天舟残骸改建的纪念碑前,久久不动。石碑之上,“桃园七义”与百名神赐战士之名镌刻其上,字迹深深刻入青铜,仿佛连时光也无法磨灭。而在最末一行,空着一处位置??那是留给高天璐的,却始终未曾落笔。
“他不会回来了。”曹操缓步走来,手中握着一卷竹简,是近日各地传来的捷报:辽东归附、青州复耕、荆州使者已启程前来议和。“但他留下了一个时代。”
刘备点头,目光扫过田野间忙碌的身影。孩童在田埂奔跑,老农扶犁吆喝,学堂里传来朗朗诵读声:“仁者爱人,义者守正。”这声音不再源于对神明的敬畏,而是出自人心自发的选择。
“你说,我们真的挣脱了宿命吗?”刘备忽然问。
曹操一笑,将竹简收起:“若仍被操控,岂会有今日之太平?黯月虽未死,但它的影子已退至星海边缘。而我们??”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如刀的光芒,“我们学会了怀疑。这才是它最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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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银河深处,一道孤影穿行于星辰之间。
高天璐赤足踏在虚空之上,每一步都激起涟漪般的光纹。他的身体早已超越凡胎,血肉与邪能水晶融合为一,心脏跳动时发出低沉共鸣,如同宇宙的心律。黑袍猎猎,兜帽下那双赤瞳映照着亿万光年外的星云旋转。
他在寻找。
母亲的灵魂碎片,散落在七个星域之中。据古籍记载,黯月抽取信仰之力时,并非彻底湮灭灵魂,而是将其撕裂成七份,分别封印于不同维度的“虚界之门”后方。每一扇门,皆由一名堕落神赐者镇守??他们曾是反抗者,最终却被同化为看门犬。
第一站,便是位于猎户座悬臂末端的“灰烬回廊”。
此处曾是一颗文明高度发达的星球,因集体信仰崩塌而自我毁灭,如今只剩一片漂浮的金属废墟,宛如墓碑林立于黑暗之中。中央有一座倒悬高塔,通体由记忆合金构成,表面不断浮现又消逝的人脸,似在无声呐喊。
高天璐踏上塔基,脚下地面自动延展成阶梯。他无需言语,便知路径所在。
塔顶,一人盘膝而坐,身披残破祭司长袍,额心嵌着一块暗红色水晶??正是第一块邪能水晶的复制品。
“你来了。”那人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我就知道你会来。”
“尤兰妲。”高天璐轻唤这个名字,语气中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你还记得我吗?”
尤兰妲缓缓抬头,眼窝中竟无瞳孔,只有一团翻涌的记忆影像:一个女人抱着婴儿跪在祭坛前,哀求饶命;一群黑袍人冷漠注视;婴儿啼哭戛然而止,女人化作光点被吸入水晶……
“我是她最后的守墓人。”尤兰妲道,“也是她的罪证。你想拿回碎片,就得先击败我??用你的‘真名’唤醒我真正的名字。”
高天璐闭目,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这一战无法避免。每一个守门人,都是过去的一部分。要救母亲,就必须面对自己不愿回忆的一切。
他睁开眼,低声道:“你不叫尤兰妲。你是阿璃,我母亲的妹妹,我的姨母。你本是黯月教派中最虔诚的女祭司,却因质疑教义而被剥夺身份,改造成傀儡,永生守护这段记忆。”
阿璃浑身一震,水晶闪烁不定。
“你不是工具,也不是守墓人。”高天璐向前一步,“你是亲人,是我家族最后的血脉见证者。回来吧,阿璃。”
刹那间,整座高塔剧烈震动。无数记忆画面炸裂开来,化作流光四射。阿璃抱住头颅,发出痛苦嘶吼:“不……我不敢想!我想起来就会疯!她们临死前说的话……她说‘别让孩子走上这条路’……”
“但她错了。”高天璐上前,握住她的手,“这条路必须有人走。我走了,所以你们不用再牺牲。”
泪水从阿璃空洞的眼眶滑落,不是血,而是纯粹的星光。
水晶碎裂,一团柔和的金色光球浮现半空??那是母亲灵魂的第一片碎片。
“带她回家……”阿璃的声音渐弱,“告诉哥哥……姐姐从未怨恨他……”
话音未落,她的身躯化作灰烬,随风而去。
高天璐伸手接住光球,贴于胸口。那里,漆黑的心脏微微搏动,将碎片缓缓吸收。一股暖意蔓延全身,仿佛童年时母亲哼唱的摇篮曲再度响起。
他仰望星空,低声呢喃:“第一片找到了。还有六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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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之上,岁月流转。
三年过去。
幽州已非昔日边陲小郡,而成为天下共主之都。刘备拒称帝号,自号“护世公”,设三院九卿制,广纳贤才,不分出身。关羽主掌刑狱,铁面无私,百姓称其为“青龙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