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端坐于九龙环绕的宝座上,指尖漫不经心地轻叩着扶手,那象牙雕琢的扶手已被他叩得泛起温润的包浆。他竟没有发怒,甚至连眼底的波澜都未曾掀起,只是缓缓抬了抬手,声音平淡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都退下吧。”
众仙面面相觑,却不敢多言,躬身行礼后悄然退去,偌大的宝殿内很快只剩下太白金星一人。他手持拂尘,垂首立在殿中,雪白的胡须微微颤动,显然也猜不透天帝的心思。
“金星,你说,周卫国为何总能破朕的局?”天帝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让殿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太白金星躬身答道:“陛下,此子道心如磐石般坚定,从不动摇;又有燕双鹰、张三丰等伙伴倾心相助,彼此信任无间;更兼身负世界树灵力,那灵力能净化三界污浊,无论是天兵的煞气,还是魔道的戾气,都能被其化解。如此一来,寻常的困局与强攻,自然难以对他奏效。”
“寻常手段……”天帝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又藏着几分狠戾,“朕之前,确实太急躁了。对付这样一个软硬不吃的人,硬刚是最笨的法子。”他起身走下宝座,一步步来到殿中那面丈许高的水镜前。水镜如琉璃般澄澈,镜中清晰地映出周卫国一行人在黑风岭的身影——少年蹲在一块青石旁,正小心翼翼地将千年灵芝捣碎,燕双鹰扛着重铁剑在一旁警戒,张三丰则闭着眼睛打坐,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道家清气。
“他不是爱守护吗?不是信那所谓的正义吗?”天帝的指尖轻轻划过水镜,镜面泛起一圈圈涟漪,“那朕就让他看看,这三界的水,比他想的要深得多;这人心的复杂,也远非他那点‘正义’能看透。”
太白金星心中一凛,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拂尘:“陛下的意思是……要从旁处入手?”
“佛门不是总把‘普渡众生’挂在嘴边吗?”天帝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像极了猎人发现猎物破绽时的眼神,“金蝉子曾与他同行,法海也欠他一份人情,可佛门向来看重‘道统’与‘因果’。他们未必愿意见到一个不属于佛门、甚至与佛门理念相悖的新圣人崛起。尤其是……周卫国的‘守护之道’,讲究直面苦难、逆势而为,这与佛门‘一切皆是因果轮回,需顺应天命’的说法,本就有根本上的相悖之处。”
他指尖在水镜上重重一点,镜中画面骤然切换,原本清新的山林景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翻腾的血海。血海之上,黑雾缭绕,一座由无数骷髅堆砌而成的王座矗立其中,一个身披血色长袍的老者正坐在王座上,枯槁的手指间玩弄着两颗跳动的、泛着暗红光芒的心脏。那老者面容狰狞,周身散发的血腥气几乎要冲破水镜,正是被天帝镇压在血河千年的血河老祖。
“还有这位老朋友。”天帝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玩物,“当年他与朕争夺三界主位,输得一败涂地,被朕锁在血河底,日日受魔气反噬之苦,这一千年来,对天宫的恨意怕是早已深入骨髓。若告诉他,有个能硬撼天道劫、身负净化之力的修士正在崛起,你说他会不会动心?”
太白金星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陛下,血河老祖生性残暴嗜杀,当年为了争夺主位,曾屠戮过三界数十万生灵。若引他出手,恐怕会波及无辜百姓,到时候……”
“无辜?”天帝猛地转过身,眼中的平静被冰冷的杀意取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朕要的,是让周卫国腹背受敌,首尾不能相顾。佛门的因果纠缠会让他寸步难行,血河老祖的血腥追杀会让他疲于奔命,再加上……”他重新看向水镜深处,那里隐约可见一片被混沌之气笼罩的土地,土地上怪石嶙峋,魔气冲天——正是三界弃地魔域。
“若能让他走投无路,只能踏入魔域……”天帝的声音低沉而阴冷,“魔域的混沌之气能侵蚀一切生灵的道心,哪怕是大罗金仙,进入其中也会被魔气吞噬,沦为只知杀戮的魔修。一旦周卫国踏入魔域,即便他命大不死,也会成为三界公敌,成圣之路自然也就断了。”
太白金星心中虽有不忍,却不敢再多言。他跟随天帝数万年,深知天帝一旦下定决心,便如磐石般不可动摇,再多的劝阻,只会引火烧身。
“去办吧。”天帝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亲自去一趟普陀山,让佛门的那些高僧知道,周卫国手中有净水寺丢失的三件法宝;再透个口风,说那些法宝里藏着当年一位罗汉私通魔道的证物,若是被外人知晓,佛门的颜面怕是保不住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