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心上前轻叩石门,指尖触及岩石的刹那,门身突然震颤起来。那些斧凿裂痕中渗出金色的光纹,顺着她的指尖爬上手臂,与她掌心的盘古斧印记交相辉映。石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条幽暗的通道,通道两侧的石壁上,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这里的灵力好重。”周卫国握紧轩辕剑,剑身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冷芒,“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了。”
刚踏入通道,身后的石门便轰然闭合。周心转身时,却见石壁上突然浮现出无数影像——那是盘古宗历代弟子修炼的场景,有人挥舞巨斧劈开顽石,有人盘膝而坐修复斧刃,最后一幅画面里,年轻的盘玉正跪在断斧前起誓,眼神里的执拗与此刻溶洞中的疯狂如出一辙。
“他一直活在先祖的阴影里。”周心的声音带着轻叹,“修复盘古斧,或许对他而言,从来都不是使命,而是证明自己的执念。”
通道尽头是座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的高台上,半截盘古斧斜插在石座中,斧刃上布满蛛网状的裂痕,却依旧散发着厚重的威压。盘玉背对着他们站在高台下,听到脚步声后缓缓转身,他的眼眶布满血丝,脸颊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碎裂的玉牌。
“你们来做什么?”他的声音沙哑,眼神却依旧带着锋芒,“来看我盘古宗的笑话吗?”
周心从袖中取出那卷《开天录》的拓本,轻轻展开:“盘玉,你看这个。先祖从来没有让我们对立,他们定下的盟约,是要两族携手守护这片大陆。”
盘玉的目光扫过拓本上的文字,身体猛地一震,手中的玉牌“啪”地落在地上。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身后的石柱上,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不可能……师父临终前说,是轩辕宗当年背信弃义,才让盘古斧断裂……”
“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两族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周卫国走上前,将水晶碑中看到的记忆碎片化作流光,悬浮在盘玉面前,“轩辕宗副剑被魔气侵蚀,盘古斧断裂,都是为了封印魔族。所谓的背信弃义,不过是后世的误解。”
流光中,盘玉看到了万年前的场景:盘古宗先祖手持断斧挡住魔尊重楼的致命一击,轩辕帝则挥剑斩断魔尊的臂膀,两人相视一笑的瞬间,断斧与残剑在空中碰撞出璀璨的光,将魔尊封印的刹那,他们的灵力交织在一起,在极北荒原布下了双重结界。
“这……这是真的?”盘玉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蹲下身捡起碎裂的玉牌,那是他师父的遗物,上面刻着的“背信”二字,此刻竟开始慢慢褪色。
周心走到高台上,指尖轻抚盘古斧的裂痕,掌心的金光顺着裂痕缓缓渗入。断斧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广场四周的石壁上,那些记载着盘古宗历史的壁画开始流动,最后定格在两族先祖并肩封印魔族的画面上。
“修复它吧。”周心回头望向盘玉,眼中没有胜利的得意,只有释然的温和,“不是为了证明谁更强,而是为了完成先祖未竟的事。”
盘玉望着高台上的断斧,又看了看周心掌心的金光,突然跪倒在地,压抑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他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嘱托,想起自己为了争夺盘古斧继承权与同门反目,想起溶洞中周卫国收起斧刃时的犹豫——原来那些所谓的仇恨,不过是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
“我……我错了。”他哽咽着伸出手,掌心也泛起淡淡的金光,“先祖的盟约,不该毁在我手里。”
当周心与盘玉的灵力同时注入断斧,斧刃上的裂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广场上方的穹顶突然裂开,阳光倾泻而下,与轩辕剑的金光、盘古斧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远在轩辕宗的玄尘抬头望见光柱,抚着胡须露出笑意,挥手示意百名弟子祭出长剑——无数道剑光顺着光柱汇入,为修复盘古斧注入力量。
三日后,盘古斧终于重圆。当周卫国与盘玉同时握住斧柄,当轩辕剑与盘古斧再次交叉,极北荒原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被魔气侵蚀的副剑在双重神器的威压下崩碎,黑色的魔气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下方重新凝聚的封印结界。
站在极北荒原的冰原上,周卫国望着结界上流转的金光,忽然感觉到水晶碑中的光点在体内共鸣。那些沉睡的灵魂仿佛在欢呼,万年来的等待终于换来了圆满。周心靠在他肩头,指尖缠着他的剑穗,两人的影子在夕阳下重叠,与远处并肩而立的盘玉、玄尘的身影遥相呼应。
“你说,万年后的人会记得我们吗?”周心轻声问。
周卫国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轩辕剑在手中轻轻震颤:“或许不会记得名字,但他们会记得,这片大陆上,曾有人为守护光明而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