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的根基在嘉兴府嘉善县,家族在苏州的生意做得也很大,涉及丝绸、棉纱、布匹。
在嘉善有矿产,铜、铁,在两淮更是涉及盐。其名下田亩超过百万顷以上,当然了,在他那里入了股的人也是很多,每年都有分红。
李锐觉得,要是能把这个老东西拿下,那其他家族将不足为虑,打虎就要把最大的老虎打掉,要是成了,那后面推进的变法将会顺利很多。于是就带着兵直奔钱家在苏州的田庄。
钱士升于崇祯六年在朝廷里做过内阁首辅,可谓是一官一绅,在江南利益网庞大,各种消息渠道都有。侯硐曾这个老家伙随着大火去了,这件事很快就传入了他的耳中。
钱士升在这件事上看到了对付勇卫营的办法,他秘密出价一百两一个人,找了一大批穷苦人家,只要看见勇卫营的人敢去查钱家的田庄,就往身上倒桐油,点火自焚,先给钱后办事。
这些穷人看见那一大捧的白银是两眼放光,不少人当即就同意了,拿了银子先送回去给家人,然后就跟着钱家的下人去田庄里守着,随时准备着。
当李锐带着人到达钱家的庄子时,被安排在庄子里的苦命人就往身上倒桐油。
当官兵进入庄子后,这些人就点火自焚,火焰碰上桐油,大火顿时就烧了起来。可怜的穷人被大火烧得惨叫,在地上来回打滚。
李锐不得已放弃这处田庄,立刻分兵去钱家其他的庄子,可每到一处都会遇到这种不要命点火自焚的人。来清查的官兵也愣住了,不少人都在心里想,这些人是疯了吧。
李锐看着那些在火里惨嚎不断、四处翻滚之人,一时间也有些进退两难。原本,你要是阻拦,我杀你就行,现在倒好,我还没查,你就举火自焚,这意义就完全变了,倒像是这些人的死是被勇卫营给逼的。
钱士升很快就得知了来清查的官兵停下,没有再继续去其他的庄子,老钱是哈哈大笑:跟老夫斗,就凭你!老夫也是在朝里做过首辅的人。
魏国公府的家奴,徐老三,带着四五人一路上走小路,绕来绕去,可谓是受了不少罪,才避开了重重关卡,终于赶到了京师。
五人一入京师,就分开行动,有人去找官员,有人去找御史,有人去找清流,徐老三更是直接去了李大学士的府上。
徐老三进入李府之后,被李府下人带到客厅等候。
没多久,李建泰从后屋走到客厅,只见这位魏国公府上的下人一身污垢,脸上还有晒干了的泥土,身上的衣服十分残破,心中狐疑:这魏国公家大业大,下人怎穿得如此不堪?一番寒暄后,下人端来茶水。
徐老三看着坐在主位的李大人,只见他头上还缠绕着纱布,似是头上有伤,但也不敢多问。“李大人,此次小人前来,一是公爷托小的给李大人问个好,二是想问问朝廷变法之事,李大人怎么看?”
一听到新政的事情,李建泰刚端起递到嘴边的茶碗,顿时停住了,目光看向徐老三:“可是南边有什么消息?”
“正是,李大人对江南发生的事全然不知吗?”
李建泰摇了摇头:“如今陛下闭朝不见,有事皆以奏疏上呈,老夫也很奇怪,这么久了,南边没有官员上疏谈论新政之事!”
听到李大人这么说,徐老三原本平淡的脸色顿时就红涨了起来,眼眶里的泪水夺眶而出,胸口起伏不断,忍不住伸手抹了抹眼泪。
李建泰一看这位魏国公府上的下人还哭了,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切问道:“快说,到底怎么了?”
徐老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撕裂地回道:“李大人啊,不是江南没有消息来京,而是那黄义明部署官兵层层设卡,堵死了北上之路,小人此次来京,走的全是小路。
“大人有所不知啊,那黄义明在江南无法无天,胡作非为,脚踹诚意伯,辱骂临淮侯,杀士绅,更是在巡抚衙门口杀了巡抚大人。在推行恶政上面,手段狠辣,但凡是谁敢说个不字,就搞死谁!”
徐老三越说越激动,夺眶而出的泪水止都止不住:“李大人,那黄义明狠如狼、毒如蛇,简直比毒蛇还毒!
如今他更是让驻扎在苏州的勇卫营明抢士绅土地,强征商税,与民争利。
嘉定县的侯老爷深受此人迫害,侯老爷为了保护自家的庄田,被勇卫营的官兵放火活活烧死!侯家下人、亲朋故友惨遭屠戮,死伤数千人!
若是朝廷再不制止此人的恶行,整个江南就要大乱了啊!”
李建泰手中的茶碗滑落,摔在地上,碗中的热茶溅了一地,还在冒着热气。他惊呆了,真的惊呆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双手的十根手指隐约间还在发抖。
徐老三还在哭泣,见这位大学士似乎是傻了,就知道自己这一番添油加醋的话已经深深地震撼到了他,没白费一番声泪俱下的表演。随即从怀里掏出状纸,这是一份用血写下的罪行书。
正是巡抚大人的血,